定南最不缺的是雨水,有时候改天换地覆天盖地,晴空刹那成墨盘。有时候一天懒洋洋的密密的,斜织着。
林溪撑着伞走在路上,为了避水,她走的靠近墙壁,伞尖时不时擦过墙壁,顿一下,转个小圈。
她没有自己的伞,这把伞是赵静买手机非找营业员送的,黑色的伞面上印着巨大的绿色logo,在朦胧中显得模糊。
时间还早,她走的很慢,小心翼翼的避开泥淖和水坑。
除夕那天以后,带着心虚,总不敢再去见面。
说好的新年快乐,随着初八的开学,也只能延期延期到违约。
她抱着隐而不发的秘密踏上这条路。
沈江请吃饭,陈述会在嘛?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她强行的忽略,强迫自己不去承认罢了。
定南的雨像灰尘在她心里落了一层又一层。
走到门口,林溪站在檐下收了伞,正打算上台阶,旁边有了砰的关门声。
转眼望去,是陈述。
雨幕迷蒙着,很厚,檐下形成了一块雨中自留地。
没有人经过,只有她们二人
他穿着一件绿色厚卫衣,一手拎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的晃动。
他走过来看见了林溪,缓了脚步,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楼梯面前。
林溪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述率先打破了僵局,他微微偏头,声音柔和,在昏暗中看不清脸色:“来了。”
“嗯。”林溪面上沉静如水,耳朵有些发烫,她将头发往后挽了挽,点点头。
他看向她,脸色微温,“淋湿了没有?”
“没有。这个伞很大。”十骨的伞足以庇佑她。
“嗯,那……上去吧。”没拎袋子的手朝上扬了扬,示意她先上楼。
“好。”
他们甚至没有问过彼此来这儿的目的,也没有多余寒暄巧遇,就心照不宣的一前一后踏上了阶梯。
扶手是铁焊的,年久失修,虽然还算牢固,但是阴雨天上面会凝结水雾,掺着铁锈,看着黑色泛红着绿,一摸一手,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扶扶手。
身后随着走动,传来冰块撞击玻璃的声音,缓缓的流动,如环佩相撞激越鸣响。
听着这声音,林溪笑了,她大概猜到陈述手上拎着袋子里是什么东西了。
是酒。也许就是瓶装啤酒。
在这一块儿,租房子的居多,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冰箱。
夏天谁又不好一口冰镇啤酒,于是这种简单浅易的冰镇方式便流行开来,买酒的人接一袋水去商店,老板会给你放冰块,里面就斜插着几瓶啤酒。
透明的绿色混在冰块和水里摇摆。
袋子表面凝结滴水。
一到夏天,常常会听到轻微的哗哗,叮叮的声音,和步伐同频。
不过这一般是夏天才用。现在……
林溪感受了下雨天的凛冽,略微吃惊。
……
他们步伐重合,一深一浅,踩在铁架的梯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越听着,林溪心里越是发慌。
她能感受到背后人的存在,无法忽略的强势。
想起人就在她背后,她有些懊恼,应该走他后面的。
他的目光也许会看着她。
林溪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背缓慢的挺的笔直……
也许是她想的太多了,是不是最近太敏感了,他不知道的。可能人家一直埋着头走路。
林溪有些气馁,担心陈述知道,却又遗憾他不知道。原本萦绕心头那些旖旎心思也散开了去。
人投入自己的思维,脚下就少了心思。
林溪正在陷入沉默的迷途时,脚下给了她当头一棒。
雨天的铁架是湿滑的,只见抬脚轻了些。
“啊!”林溪脚下失力,猛的往后扬。她手上握着伞柄下意识的往扶手上靠。
他们已经上到了三楼,摔下去不说死,残是跑不掉了。
就在她以为死到临头,紧紧闭上眼睛缓冲的时候,身后的人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肩膀,稳住了她。
刚好这时,伞柄撞上铁扶手,穿出duang的一声,由中间向两端不断传响回旋。
陈述和她原本应该是隔了好几个梯子,他冲上来,手上的袋子猛的晃动,里面瓶子撞击冰块的声音更加清晰。
林溪脸色发白,捂住胸口不停的喘息着,陈述扶住她,肩上的手和看着的白净不同,有力而沉稳。力量在里面蓬勃。
四下无人,风雨如晦,顶棚边缘积水,像滑线的珍珠,向下坠去。
这一道雨帘,隔绝世间。
duang的声音不断的变厚变小,扶手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