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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1 / 3)

等着分粥的灾民队伍沿着官道延伸而去,像是没有尽头。

第一批出锅的粥已分食完毕,也不见有灾民减少的迹象,那队伍竟不减反增。灾民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眼冒精光,盼望着下一锅粟米粥再次熬好。

新米已经下锅,而那得了刷锅水的落魄少年也嫌弃,乐呵呵地捧着被稀释得可以当镜子照的粟米粥,随意寻了个树根盘腿坐下。

衣衫褴褛,灰头土面,皆难掩其俊秀之资。他那松松垮垮的衣衫微微敞开领口,时不时会随动作露出他那结实的肌肉。再加上他放荡不羁的气质,随性洒脱的举止,竟活脱脱演绎出刚出土的魏晋风流雅士的模样。

杨书玉在乱林见到他时,他正在忘我地享用那碗清汤寡水,引杨书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拿着朱笔的右手悬在空中,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打扰对方享用碗中“美味”,可听到对方发出饮水般的吸溜声时,还是忍不住问道:“是谁给你盛的粥?怎么会稀成这样?”

“对对对。”那人几乎将头埋到那大碗中,根本停不下暴风吸入的动作,还要告状道,“就是那面黑心更黑的高时明!女娘,你可要离他远点。”

杨书玉犯了难,她想重新给他换碗浓稠的粥,可是又担心坏了规矩,有人效仿反而乱了秩序,便向身后的秦初平投去求助的目光。

秦初平不动声色地微微摇头,她便歇了心思,在回过头来时,那落魄少年正举着碗仰头喝尽最后一口粥。

“女娘心善。”他用破烂不堪的袖口擦了擦嘴,反倒安慰起杨书玉来,“有得吃就赶紧吃啰,挨饿的时候可是很难受的。今天能饱腹一顿,我很是感激女娘的恩情。”

杨书玉抿唇沉思,嘱咐道:“那明日你记得找别的掌勺人给你盛粥,其他的都是商行的伙计,不敢这样敷衍你。”

她下巴微抬,示意对方伸出右手腕口,少年爽快地照做,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问:“女娘这是在做记号?”

杨书玉能察觉那道视线并无恶意,多是欣赏的意味在。她便当作没有察觉到,只是垂眸避开,认认真真地给他腕口处画上一个红圈,小声解释着:“我知道城外逢难离乡的人有很多,但不知道会这么多,我担心……”

她不敢将自己的揣测宣之于口,怕旁边的灾民听了误解,反倒误伤无辜的人。

“僧多粥少,杨小姐是担心有人会趁乱混入队伍,重复领粥?”那人随性地甩了甩被作标记的右手,好让那墨迹干透,“杨小姐此举怕是多虑了。”

“朝廷放粮赈灾,领受者都要签字画押。”杨书玉不解,却没来由的心虚,“我也是临时起意。”

那少年慵懒地支起腿,满脸笑意地反问对方:“如杨小姐所见,我刚刚将领到的粥吃完,若现在立刻去队伍末端排队,你认为我下一次领到粥会是什么时候?”

他偏头看向施粥摊点:“总共就六口大锅,日夜不停地熬煮,能熬出几锅?”

“女娘以为,那些吃饱喝足一顿的灾民,三三两两作伴是往哪里去?”他抬手遥指,那些选择离开这片树林的灾民行色匆匆,也不知道要赶往哪里。

杨书玉略微迟疑:“应该是回落脚点休息去了吧?”

灾民流离失所,但吃饱喝足后自该是休息以保持体力,减少消耗。如若不然,还能去哪?

“我说的不对吗?”

那少年低低地朗笑,久久不见停歇。

“女娘可会打算盘?”那落魄少年仍是笑着反问。

“我不太会。”杨书玉垂眸见腰间玉络的穗子在随风摆动,顿时像被拿了短处,“但我近来有在同秦伯学。”

秦初平端着托盘,上面摆放有笔搁砚台,闻言便忍不住帮她辩驳起来:“女娘先前没有学过打算盘看账册,这些天才刚开始学,她学得又快又好。”

“那女娘会心算吗?”

杨书玉摇头否认。

她不会,杨伯安也不会,她也没听过商行中有哪位会心算。毕竟心算出错的风险大,商人更愿意相信用算盘一遍遍打出来的数字。

但心算的速度和便利,也着实令人眼馋。

那少年敛了笑,起身站在杨书玉身边时,正经起来竟真成了落难的名士模样:“一锅粟米粥能盛出一百二十勺,六口锅便是七百二十勺。且算没有抱柴来的人,从熬煮到分派完,动作最快也要一个半时辰。”

“昼夜不歇,时刻不停,这六口锅一日最多也就能喂饱五千七百六十人。”

杨书玉眨巴着含水杏眼,回头去求助秦初平。只见秦初平从怀中掏出他随身携带的袖珍算盘,吧嗒吧嗒地演算起来,而后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少年投去赞许的目光。

“那女娘可知道城外已聚集有多少灾民?”

没等杨书玉回应,他就笃定道:“今早卯时,便已经有两万之众,听说其他地方的灾民仍陆续不断朝江陵来。”

“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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