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出了门,姜氏神色也早柔婉下来。
她看赵行还跪着,摇了摇头:“你起来吧。”
赵行也没说话,在大腿上撑了下,站起身来。
跪久了膝盖还是会疼的。
谁让他素日里养尊处优,就没这么跪过人呢?
但心里是高兴的。
为了他的小姑娘,怎么样都是好的。
“腿疼不疼?”
赵行说不疼:“皇婶,珠珠她一……”
“二郎,你到屏风后面听着吧。”
赵行目光掠过东边红木底座嵌紫檀边白玉描金楼阁花卉屏风,抬眼看姜氏。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姜氏先把他那些也许是拒绝的话按了回去:“她要是不愿意,以后见面不尴尬吗?”
赵行哑然。
他倒忘了。
在皇婶看来,小姑娘还是有可能拒绝他的。
于是赵行颔首说好,挪到了屏风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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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莞换了身鲜艳颜色过来的,桃红底满绣芙蓉花的长褙子衬得她腰身越发纤细,人看着也高挑不少,下头配了条白裙子,扁圆金线滚着边儿绣了大片的盛开的芙蓉在上头。
她进门那会儿姜氏就能看见她脸上小虎牙,被那样的笑容感染到,自然也眉眼弯弯:“怎么这么高兴?”
“二哥哥带我出去听了场新排的戏,我觉得好听!”她提了裙摆径直往姜氏身边腻歪过去,“等改天我请姑母去听戏呀。”
姜氏戳戳她鼻尖:“就知道疯玩儿。”
她把头埋在姜氏肩窝不说话。
姜氏微叹息一声,正好能让姜莞听真切。
她咦地一声抬起头来:“姑母有烦心事?”
姜氏拉着她小手:“圣人要给二郎选正妃了,你知不知道?”
姜莞心说那我可太知道了,眼神却是懵然的:“我不知道呀。”
屏风后的赵行险些没忍住。
她于演戏这事儿上,无师自通,修炼成了一把好手,真不知打哪里学来的。
姜氏果真不疑有他,哦了一嗓子:“那以后二郎娶了正妃,要过日子的,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哄着你,单陪着你一个人玩了,往后多了阿嫂,你得学着避嫌,知道吗?”
赵行皱眉。皇婶这不是诱哄小姑娘吗?
姜莞歪着头,长睫闪了好久:“那我嫁给二哥哥,他不就能和以前一样,单陪着我一个人了?”
姜氏差点儿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你说什么?”
姜莞笑吟吟的:“我不能嫁二哥哥吗?”
赵行又皱眉。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她热情似火,他是极喜欢的。
可又不想让她在长辈们面前这么口无遮拦,一会儿要挨骂的。
姜氏果然黑了脸:“珠珠,你胡……”
她才板着脸想教训两句,猛地想起藏在屏风后的赵行,想起自己把人叫来是为了什么,于是只能往下压了压:“那你想嫁二郎,就是因为这样他能总陪着你,不管旁人?”
姜莞说不是:“我喜欢二哥哥。”
赵行咬咬牙。
这话再听上千万次,他心头还是会涌出星星点点的激动,而后迅速蔓延开。
姜氏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你之前也是这样子,跟我说你喜欢赵奕的!”
姜莞进门的时候四下里扫了一圈,就盯准了那扇屏风。
赵行不会撇下她先走的,肯定是藏起来了。
这么大个屋子,也就那扇屏风藏得下他。
乍然听了这话,姜莞心中一跳:“您上次还说信我呢。”
姜氏说好,不跟她纠缠这个:“珠珠,你可要想好了。你说喜欢二郎,来日官家圣人再给你赐一回婚,那不是儿戏。
你先退了赵奕的婚,若再同二郎退一次,往后是真没人敢娶你了。”
她抬手,揉着姜莞发顶,轻缓而慈爱:“你父兄,还有我们,从没有教过你什么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你长这么大,做什么事都可以不计后果,闯了祸我们替你收拾,有了不顺心不如意的,我们替你解决。
但珠珠,婚姻大事,不容儿戏。
这话你与赵奕定下婚约时我就该说给你听,可你阿耶阿娘不叫我说,最后弄成这样。
你是聪明孩子,明白姑母意思吗?”
姜莞郑重点头说明白:“姑母,您就当我再放纵最后一回,便依了我,我想嫁给二哥哥,哪怕您眼下并不信我,可您就当我是真的心悦于他,成不成?”
得,合着她语重心长说了那么多,她当耳边风呢?
姜莞自然不是,而是好些话她能跟赵行说,却无法与长辈开口,况且说了姑母也不一定信。
纯粹属于是浪费时间和口舌。
“您纵我最后一次吧。”她摇着姜氏手臂开始撒娇,“您说的道理我都记住了,这是最后一回。”
什么最后一回。
往后惹了祸,八成还是这话。
姜氏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再说了,赵行在那儿杵着听呢,这丫头一口一个喜欢,张嘴就是想嫁,她还能说什么?
到最后,她只能拨开姜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