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两面性。
便如老子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王政穿越此世,固然因为黄巾贼寇的身份在招揽名士,收拢人才上束手束脚,却也同时在另一方面大占便宜。
那便是因其前辈们的“骄人”战绩,哪怕他至今战无不胜,却依旧让大多数对手在对阵之前总是难免生出轻视之意。
无论是对他个人,还是对他的天军。
齐郡如是,琅琊郡亦如是。
若是换成一支诸侯的大军,既攻破临淄之后再趁着凛冬大举东进,直入琅琊,在旁人看来,这便是非常人行非常举,必有重大图谋。
无论开阳乃至琅琊的文武官员必然会警惕大生,更会严防死守。
那便不会有大军轻易一路畅行,直入腹地,来到临沂城下时,竟都让那个琅琊全军茫然不知。
同样的,若是临沂被围堵,即便有信使来求援,太守等人也未必会对关于敌人的相关情报太过轻信。
甚至是王令这般心高气傲者,便是有神剑自鸣,令他信心大增,也未必再会完全无视牟台村的一些蛛丝马迹。
要知吴胜并非徐方于禁那般严谨慎行之人,其实当时露出的破绽并不算少。
亲卫察觉了,王令也觉的有理,最后却还是一意孤行...
说白了,还是因黄巾贼寇的“常理”而小觑了。
心里未曾没有“便是有埋伏又如何”“便是不止一千人又如何”的想法。
流民,贼寇、如鸡犬之易杀。
哪怕嘴上说重视,哪怕王政和天军刚刚在去年攻破了汉之五都临淄。
此时的大部分人,心中想着的,无非是“这群黄巾贼寇比其他的黄巾贼寇可能要没那么不堪”罢了。
更觉得必是靠着奸计、聚众、甚至是临淄将兵太过无能的缘故才侥幸得逞。
所谓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贪兵,此兵贪者破;
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
故兵骄者灭!
如今,开阳人再一次便用事实验证了前人之言诚了。
而为此,他们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当王政带领着天军们构成了钢铁防线,不但牢牢挡住了开阳军突破的脚步,且还不断瓦解其阵型时,吴胜也带着天诛营和张都伯断后的五百官兵正面碰撞到了一起,胜负不言而喻。
一百青州步弓三轮齐射之下,不但造成了足够的杀伤,更让张都伯所摆好的防御阵型彻底散乱,当其时,吴胜带着骑兵正好冲锋而至。
竟是一击即溃!
深知自己责任的卫子征,已经无暇去顾及正面的情况了。
而当这位都伯被吴胜一刀枭首之后,也宣告了王令的那位亲兵做出的挣扎已成徒劳。
当吴胜与王政两军前后夹击之下,剩余的开阳军们开始崩溃了。
此时无论形势还是兵力,天军都已形成全面的优势压制了。
开阳兵卒们更绝望地发现,后方突袭而来的黄巾贼寇,战力竟然比之前正面厮杀的那股人还要强!
当他们看到自家的主将王令还是一脸失魂落魄,而对面的贼首却杀的性起时,一番对比之下,最后一点士气和勇气也彻底消散。
这时,从杀戮中清醒过来的王政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随着他挥手示意,无数天军纷纷高喊起来。
“弃械投降者不杀!”
“弃械投降者不杀!”
“弃械投降者不杀!”
这一幕落在此时搀扶着王令的亲卫眼中,不由喟然长叹。
如此前后响应,声势浩大,昔日霸王在核下时,闻听四面楚歌,想必也是自家这般的心境吧。
大势去矣!
连他都如此这般想了,普通兵卒更是不堪。
有些心中还存着忠义的,自己脱离了队列,朝着外面四散而逃,仅仅是当了逃兵。
越来越多的人抛下了武器。
不绝于耳的哐当声,证明了大部分人在死亡与尊严面前,都会对前者屈膝而跪。
......
“荆毅。”
一声涩然的声音响起。
“少主。”亲卫荆毅循声望去,登时面色一喜:“你终于清醒了。”
说着,面色一肃,急切地喊着:“快上马,我等护送你先脱离险境。”
徐州如今缺马,大军出征前甚至未能成建制的骑兵,不多地几匹良驹,也仅够供几名将官乘骑。
王令此时脸色一片苍白,却是没有回答,只是环顾四周。
见此时军中乱成一片,呼声四起,更不断有人倒下,或是自愿屈膝,或是被人砍翻在地。
王令默然片刻,轻轻念叨:“好。”
“我们一起杀出去!”
“拿柄武器给我,我的乘胜....嘿,此时手中却是无刃啊,无法杀贼。”
听到这话,荆毅连连点头,王令既然有此心已是极好的,自己最怕他连番打击之下彻底失去斗志,便依言将手中长刀递将过去。
“少主,你且先用我的。”
荆毅刚刚转身要去牵马来此,却见背后又传来王令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