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此问,自然不是为了敲定一个具体日子。
只不过是提醒韩青岚,莫食言罢了。
两人都有事忙,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便就此作别。
当然,韩青岚是从怎么来,就怎么离开的。丹阳则去内室,简单梳妆了一下才出门,悠闲的往前院儿待客的花厅去。
且边走,她边轻笑着,抬头望了望天。
嗯,这过了有一两个时辰了吧?
国公府的来客,想必也被晾的差不多了。
……
被杜氏派来的使者,是她的心腹丫鬟翠儿。
虽上次丹阳与杜氏两人的密谈时,她被支开了。但事前,翠儿也是亲眼看着丹阳郡主如何挑起杜氏的好奇心,并又如何步步为营,达成所愿的。
若说吴老夫人与大夫人杜氏,如今还只觉得丹阳郡主仍是往日的小聪明,没察觉其行动间的微妙变化。
但作为,日日揣测贵人们心思,才能混到如今这地位并保持到如今的翠儿,却更敏锐的发觉了其中的不同。
因此,虽然被在小花厅晾了这么长时间,她却一点儿不耐烦都没有。
甚至从公主府下人未问及她的身份,就上了好茶,并上好的一应吃食上,她用这“空闲”时间竟也琢磨出些别的味道来。
及至听到远处仆从,向丹阳郡主行礼问好的隐约响动,翠儿迅速拾到了一下自己。
出门前,从吴老夫人如今的左右手,秦嬷嬷处听来的话。她经过这一会儿的思索,已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今时不同往日,越发长了心眼儿的丹阳郡主,她可不想招惹,去当着炮灰。
翠儿不仅丝毫不敢拿大,略思索之后,还恭敬的站去了房门旁,恭候丹阳郡主。
所以,当丹阳才刚从回廊转过来,就见待客花厅门旁,有一人垂手而立。
丹阳略有意外后,脚下微顿,并立刻侧了侧头。暗中打量的同时,心中已有了七八分肯定猜测。
但可惜,来人姿势实在是太过标准,衣着也不出挑。
及至她来到花厅外,听到对方行礼的声音后,才在心中一点头。
果然,是她。
嗯,所以,这是老天都在帮她?
“郡主?”
翠儿因丹阳在经过她身边时,脚下速度略慢了一瞬。心头一惊的同时,便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声。
“哦,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不起你的名字,但上次我回国公府时,记得你就在我大伯母身边伺候的,没错吧?”
丹阳明知故问的同时,边抬手轻摆,招呼人进来说话。
翠儿受宠若惊,自报家门后又连称不敢。
同时,亦步亦趋的跟在丹阳身后,重又进了屋。
但在丹阳郡主落座,并轻声道“坐”之时,她却不去先前坐的座位,只侍立在丹阳下首两步远的地方。
执礼之恭顺,言行之谨慎,连此时的丹阳都挑不出一丝错儿来。
丹阳看在眼中,心中越发肯定自己上辈子的猜测,只是面上却越发不动声色。
“不用这么拘礼。国公府的人或该说整个京城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任性妄为,不喜也不守规矩。你在我面前这么守礼,就不怕被人看到后,拿出去当笑话讲?”
这话说的虽云淡风轻,好似玩笑一般。却是丹阳上辈子,实打实碰到过的。
且“讲笑话”的那些人,还是肆无忌惮的当着她的面说的!
可怜那时,她早已是落了配的凤凰。甚至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只会虚张声势。
外加又倒霉的刚被灭了所有锐气,所以别说反唇相讥,就是保持面无表情,都差点儿耗掉她最后的半口气儿。
也好在她够拗,够犟。当时的心酸苦楚,到底成了她日后翻身的一个台阶儿,而非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丹阳郡主貌似随口闲谈的话,也果然有了回应。
翠儿低头好半晌后,才用细弱蚊呐的声音,低低回应道:
“郡主说哪里话。如今公主府革除旧弊,早已是焕然一新。哪里还有人敢乱嚼舌,您说是不是?”
丹阳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且毫不掩饰的笑道:
“哈哈,你很会说话呐。那你今日来,是要传达大伯母的何种命令?”
翠儿闻言,惊得霎时浑身一凛,抬头直视着丹阳郡主的同时,连连摆手道:
“郡主误会了,您真的误会大夫人的……”
但当看到丹阳脸上的笑意时,她又忍不住再次一愣。
没有料想中的讥讽,恼怒,甚至连往日常在丹阳郡主眼角眉梢的淡淡无聊与厌倦,此刻都已消失的一干二净。
若非此时身处公主府,且她是听着外面一路仆从喊着郡主,眼前人才出现的。翠儿简直不敢相信,与她咫尺相隔的还是两三个月前年节时见过的那位心无城府,单纯肆意的小郡主!
如今那张白嫩的小脸上,不仅毫无一丝稚气,眉角眼梢处的凌厉,翠儿只觉比她家主子还有过之无不及。
更不用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锐利目光,让她只觉后背发凉,不寒而栗。
丹阳见吓到眼前人,便将还未全长开的丹凤眼,也笑成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