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秦北衡注意到她手上的信纸与玉玺,以他的敏锐程度,立刻就能猜到薛玉嫣要做什么。
这会儿薛玉嫣最担心的问题有两个。秦北衡有没有听到她的上句话,以及如何才能不让秦北衡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什么。
秦北衡今日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要将昨夜争吵一事轻飘飘掀过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太子殿下给了台阶,她不能不用。
薛玉嫣心脏砰砰直跳,若无其事将手中玉玺放在身边,全程没有垂眸看一眼,目光紧紧盯着秦北衡。
“臣女在说启程回京的事,如今就等着殿下了。此时出发,自然来得及。”她语气如常站起身,“青云,别急着收拾了,快去给殿下倒茶。”
青云是个机灵性子,收到薛玉嫣暗示,当即装作若无其事,蹲下去将信与玉玺无声塞进袖中,盈盈道:“是。”
她折回身往堂中走,身后蓦然传来淡淡一声。
“站住。”
彻骨冰凉顿时贯穿了薛玉嫣全身,紧张与不安胡乱冲击着五脏六腑,带起指尖细细的颤意。
青云不敢不停,她转过身,艰难挤出一丝惨白的笑:“太子殿下,您要什么茶?”
“方才越王妃看的什么?也拿过来给孤瞧瞧。”秦北衡漫不经心道。
薛玉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故作镇定道:“不过是陈姐姐的飞鸽传书,问我是否平安罢了。怎么,殿下连姐妹间的私语也要过问吗?”
“姐妹?”秦北衡似笑非笑,“越王妃确定?”
薛玉嫣想起陈幽儿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喉结,一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但是这句话却实在难接,一是因为陈幽儿昨夜刚出现过,提起他无异于挑起旧事,二是提起姐妹薛玉嫣就不由自主想到云折歌,越发烦躁。
她干脆转头催青云:“贵客前来拜访,愣着做什么?去给殿下斟茶吧。”
“不着急,先给东西拿给孤过目。”秦北衡闲闲道,“看完再斟茶也不迟。”
若是念越在此,高低得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自家殿下不仅没道歉,还先为难起薛姑娘来了。
这是和好的方式吗!
然而很快就有人替他吐了这口血。
“哇——”
一大滩鲜血喷出来,落在秦北衡身侧,他立刻闪身避开,嫌弃地皱了下眉,回过头。
徐影念跌跌撞撞从外面闯进来,连路都走不稳了,趔趄两步就一头往门上栽。
好在她反应尚快,伸手猛地撑住一旁门槛,又趔趄几步,摇摇晃晃靠着薛玉嫣庭院的大门站稳,尖声叫道:“祁哥哥!快走啊!”
秦北衡睨着她,不冷不热:“怎么了?”
“宁家,宁家派了死士要伏击殿下!”徐影念艰难咳嗽两声,鲜血将衣襟染得通红,“我跑出来报信,差点没被湘杏郡主的人砍死!”
她背过身,只见几道深不见底的长长刀伤贯穿了整个背部,伤痕触目惊心。
薛玉嫣轻“嘶”了一声,急急赶过去扶住她。
“我这儿还有瓶金疮药,你赶紧包扎下伤口!”她将之前秦北衡给她的小瓷瓶塞进徐影念手心,丝毫没发现秦北衡的目光骤然变得幽深疏冷。
徐影念接过药,眉眼仍然惴惴不安,喘了口气道:“我的伤……不要紧,死不了!殿下还是快走吧,他们跟湘杏郡主保持着联络,如今知道我前来报信,只怕不久就要杀过来了!”
秦北衡的重点放在她话尾无意带过的细节上:“湘杏郡主?她没死?”
“她命硬,祸害遗千年,哪儿会那么容易死!”徐影念没好气道,“听说昨夜最后被弓箭手的头儿给救出来了,好多郎中被找去救她呢!”
秦北衡神色沉沉,冷声道:“孤若是就这么走了,倒是留下个隐患。”
“那也不能任由宁家迫害殿下啊!”徐影念急得泪水藏在眼底打转,“我听说殿下昨夜就受伤了,薛玉嫣,你有没有好好照顾他?”
“……”
没有,还跟他吵了一架。
薛玉嫣短暂地生出几分心虚,随后才恢复如常,冷静道:“只有宁家?没有其他势力参与?”
“好像还有苏家,不过昨晚苏家被人一锅端了,也就宁家手上还有一批死士。”
徐影念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想起宁家还是她外祖家,顿时更加愧疚。
“你护着越王妃出城。”秦北衡当机立断,“徐姑娘在永州的身份地位无人不知,想即刻出城轻而易举。出了永州三十里,萧小侯爷大概已经行军至此,自然会接应你们。”
“殿下您呢?”徐影念面色雪白,也不知到底是失血过多,还是被秦北衡这一番话吓的。
秦北衡轻嗤:“孤?用不着你担忧。熟悉的人留在这,才会让孤分心。”
徐影念抿了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