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名字啊？”
倪宝家忽然目光一沉，脸上有些发僵，轻声回了一句：“倪佳佳。”
“佳佳……听着就乖巧。”林千亦反复念着她的名字，却没注意到倪宝家有些发颤的声音，又问了一句：“她多大了？”
“十二岁。”
倪宝家眼中的光似乎渐渐熄灭了，林千亦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十二岁？这么小？”
倪宝家二十一岁，竟然比倪佳佳大了整整九岁，那他五年前入伍的时候，倪佳佳也不过只有四岁而已，他们家里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开始考虑两个孩子的学业问题啊？
倪宝家这么孝顺，就算考上大学也有办法不花家里的钱读到毕业，怎么会那么急着去参军呢？
“是啊，这么小，她永远都不会再长大了。”
“她……”
倪宝家的话语中满是叹息，林千亦望着他的侧脸，那双原本晶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愧疚和不舍。
他顿了顿，缓缓说起了过往：“我入伍不久，佳佳就被查出了尿毒症。她的病情发展得很快，不到半年时间就到了末期，家里哪有钱给她治病？为了不让我担心又悄悄瞒着我，我都不知道她最后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了的，每次打电话佳佳只跟我寥寥说几句，她心里一定在怪我这个哥哥狠心，不但没拿钱给她治病，也没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一天。”
话到最后，倪宝家的眼眶有些红了。
在林千亦眼中，倪宝家强势、刻薄、冷漠、不讲人情，她还从未见到倪宝家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不过想也可知，当时倪宝家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内心该有多么的难过和绝望。
林千亦突然有些心疼他，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佳佳现在已经不痛苦了。虽然我不认识她，但是我知道，佳佳一定很爱你，一定不会怪你的，她肯定舍不得你因为她自责、愧疚。”
倪宝家沉默了一会儿，在抬眼望向林千亦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的眼中溢出点点温柔的宠溺。
“佳佳要是还活着，也和你一样大了。你很像她，调皮开朗，直率爱笑，就是喜欢故意和我斗嘴。”
“那你就把我当成你妹妹呗！”
“你可比不上她，佳佳可比你可爱多了！”
“倪宝家，你别得寸进尺啊！”
林千亦知道，现在倪宝家跟她开着玩笑，并不是从失去妹妹的痛苦中走出来了，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而已。
“我知道现在说这句话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既然你有机会重新实现自己的梦想了，为什么还要留在部队呢？”
“因为，我的梦想变了。”
“嗯？”林千亦不解，但是，她眼见着倪宝家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明亮的一如往常。
“零五年的京北大洪水，我接到任务和战友们一同奔赴救灾前线，那是我第一次见哀嚎遍野，第一次直面生死。抗洪的时候，要不是卫国死命的拉住我，我就被洪水冲走了。”
“所以，你是为了他留下来的？”虽然知道不该，但是此刻林千亦心里还是忍不住幻想着两个人的故事。
倪宝家摇了摇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的眼神温柔，缓缓道：“回到部队之后，我问他是不是疯了，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了。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
“他说，我是一名军人，从我入伍的那一刻开始，建设祖国和保卫人民就是我的使命，在信仰面前，若是我这条小命能物尽其用，也就不值一提了。”
“这确实像是吴教官的性格会说出来的话。”
倪宝家自嘲的笑了笑，“和他相比，我为家人的这点奉献才是真的不值一提。我理想中的那种体面的生活又有哪里值得羡慕呢？”
他的眼神坚定和温暖，“我想跟他并肩作战，成为他那样的人，最好还能救他一命，还了他的恩。尽管我们远离了金戈铁马饮冰河，用不着再醉里挑灯看剑，已经意气风发的走进了新时代，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既然选择接过了建设、保卫祖国和人民的担子，身上就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又怎能轻易放下？我没能护好我的家，但是我想保全更多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