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找到惠王的把柄,也需要借惠王与自己的矛盾迷惑太后,所以才将计就计。
种种布局密不透风,环环相扣,若不是柳承溪这点滴的漏洞,温容也发现不了这许多。
李姝柔守拙十余年,就为了布下这层层叠叠的网。
她是有本事的,只是可惜命运之神倾向了更胜一筹的温容。
思及此,温容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虽囤积了不少可用之人,可终归不成气候,我想捏死你,可比捏死姝玉要容易的得多,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你弃掉袁侍郎,你不要觉得我在欺负你,这也是为你好。”
李姝柔眸子颤了颤。
她竟然用如此温和的语气说出这般丧尽天良的话……
还为她好?
李姝柔垂下的眸子里只能看到温容那双金丝银线的绣靴。
那双脚下踩着的,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权势。
她不服也不甘,同样都是先帝的女儿,凭什么有的做了皇帝,有的千娇万宠长大,只有她卑贱如蝼蚁。
她比她们差在哪里?不过是时运不济,心有偏颇罢了。
天道不公,人心不公,她便想苦心经营,谋求一个自己想要的未来。
可如今……怕是不行了。
沉默良久,久到碧桃剪下一节烧净的灯芯后,李姝柔才轻轻点了点头。
她离开营帐的时候,温容让碧桃给她送了一件披风,还嘱咐徐意亲自送她回去。
望着营地里陡然增加的守卫,那篝火如昼,凌冽的风中里夹杂着沉重整齐的步伐声,李姝柔摇头拒绝了。
营帐里只剩下温容与云晏时两人。
她懒懒散散地站起身,摇摇晃晃要去倒水喝。
一时按捺下的酒意,在放松后更加强烈地释放出来,她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的。
三两步的距离,她走了好一会儿,结果还左脚拌右脚,跌进了散发着清冷香气的怀抱里。
“云晏时,你身上怎么没酒味儿呢?”
她埋头在他脖颈间,没有挣扎,只是侧着脑袋嗅了嗅。
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脖颈,耳边是轻柔的低语,云晏时感觉心头像是绵密的茶沫。
涩口,却又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搂住她的腰,探着手为她倒来一杯水,稳稳送到了她的唇边。
见她小口小口地啄着水,他才回应道:“我没喝酒。”
“嗯?”她皱了皱鼻子,不太高兴地往后仰着脖子,“昨天不是都跟博尔济吉都谈好了,不用和亲吗?这么高兴的事,你为什么不喝杯酒庆祝一下!”
说着她竟然还有些生气,凶巴巴地推了云晏时一把,从他怀里脱身。
“我知道!你是这里的人!你是这里的一块儿碎片!所以你觉得和亲是很正常的事!”
她鼻头有些红红的,眼睛里也氤氲着水雾,气鼓鼓的,十分不服。
“我告诉你,和亲就是狗屎!什么权衡利弊!什么纵横谋划!什么帝王心术!都去死吧!人是人,不是物品,不可以交易!做皇帝嘛,做天下人的皇帝嘛,那也得做公主的皇帝啊!”
她有些大舌头,说话有一茬没一茬的,也不知道云晏时能听懂多少,可她就是想借着酒劲儿好好说一说。
她憋了太久了,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憋了太久。
“云晏时,我不喜欢这里,我不喜欢当皇帝,也不喜欢琢磨着怎么拿下你的真心……都这么熟了,你就不能直接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