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开,四处充斥着欢声笑语。
可他不能下山去。
集天地之灵,也不过是画地为牢,无甚用处。
一年当中,他有大部分的日子都在沉睡,清醒的时刻寥寥无几。
这一日,他正如往常一样,安神凝息,却忽然听得身旁有人叽叽喳喳。
这雪山是人间最高最陡的山峰,险之又险,怎么会有人爬得上来?
那声音清脆,带着些尚未涉世的纯真,一听便是在众星捧月、娇生惯养中长大。“我爹病了,需要雪莲的花蕊治病。虽然你这朵雪莲长得好看,我却不得不摘。唉,真是可惜了。”
说罢,她就伸手去摘他的花蕊。
他强行从睡梦中醒来,又被人这样非礼,不由得态度强硬了些,花瓣和花茎都左右摇晃着,灵巧地躲开她的手。
来人惊讶地“咦”了一声:“你这雪莲,竟然有灵。”
花蕊可是一朵花最隐秘的部位,若是无灵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有灵。自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摘去。
但显然,眼前这稚气未脱的小孩肯定不明白这一点。
两人你来我往的,谁也不肯放弃。
“摘花小贼”几乎累瘫在地,口中嘟囔着:“我不过要你的花蕊而已,又不是摘你整朵花,怎么这般小气?你今年没了花蕊,明年再长就是了。”
雪莲忍无可忍,终于开了口:“你当这花蕊这么好长呢?”
这是他千万年来说得第一句话。
“摘花小贼”一听这雪莲发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吓了一跳,没过一会儿又见怪不怪道:“没想到你的声音这么好听!你道行这么高,怎么不化成人形呢?你会唱歌吗?能不能唱一首听听。”
雪莲正纠结着这么多问题他应该回答哪一个,那小贼便趁他愣神之际再一次伸出了黑手。
“......”
他差一点就没躲开。
小贼见这招也没得逞,干脆撒起娇卖起惨来:“雪莲哥哥,等你化成了人形,肯定英明神武,英俊潇洒,还在乎这一点小小的花蕊吗?我是真的有急用,我爹如今卧病在床,就等着雪莲花蕊治病呢。你要是不给我,我就算把你这朵花摘了也得拿回去交差啊,到那时候闹得多不好看。”
她这一番话说得,软硬兼施,可雪莲存于世间千万年,虽然单纯了些,但也不会吃她那套。
小贼也没想到自己会碰上这样的雪莲,软硬不吃,拿他毫无办法。
可她又想到临行前父亲对她说得话:“你若是拿不到雪莲的花蕊,爹爹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于是她咬咬牙,决定硬抢。
异常凶猛的一掌到达雪莲眼前时,他有些愣怔,仿佛不太明白这么大点的小孩怎么会有如此强的妖力。
他刚才其实一直处于轻视的态度,可到了现在,他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山上的雪花聚成一团白雾,护住雪莲,与她的妖力撞在一起后,四散开来。雪莲解释道:“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这花蕊对雪莲来说非常重要,不能轻易给出。你如果需要,我可以摘几片花瓣送你。”
小贼斟酌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花瓣与花蕊的区别。“爹爹说要花蕊,如果带了花瓣回去,治不好他的病怎么办。”
雪莲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雪莲上的一滴露水,都可医死人肉白骨,断没有取花蕊才能治病的道理。而且与花瓣比起来,花蕊要没用得多。”
小贼半信半疑道:“真的?那爹爹为什么非要花蕊不可?”
雪莲叹了口气:“也许他是不懂这些。”
小贼登时黑了脸:“你才不懂!”
“......”
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小贼想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办法,“既然如此,我就把你的根也一块儿拔了,到时候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都自有分晓。”
雪莲被她的无赖给惊到了,干脆也变成了人形,让她不好偷袭。就这样,两个人缠斗了几天几夜,也没分出个结果来。
越打,他就越觉得酣畅淋漓,恨不得能打到天昏地暗。
直到他们都有些累了,才停下来,暂时地握手言和。不料又遇到大雪封山,一封就是好几年。
幸好她在山顶上,若是走在半路上遇到雪崩,哪还有活路可走?
刚开始她还异常焦躁,可后来发现无可奈何,便也安静了下来。
雪莲化成了人形,竟没再变回去。小姑娘毕竟是小姑娘,遇到这种情况,下不了山,不能给生病地爹爹送药,还怕家里人担心,好几次非要闹着死也要下山,都被他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这几年里,她动不动就要哭鼻子,雪莲毕竟还是心善,做不到冷眼旁观,只能变着花样哄她,活像一个老妈子。
他眼下又在哄,忽然,一个红衣少年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他明显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