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时家。
父子三人难得找机会聚在一起吃晚饭。
平时工作太忙,时志恒和时凌很少能坐在餐桌前好好吃顿晚饭。
杨阿姨家的小孙女已经康复,原本照常由杨阿姨来做这顿晚饭就可以,但今天时志恒心情不错,甚至亲自下厨烧了几个拿手菜。
他做惯了老板,平时在家行事也不自觉有一股领导范,总喜欢命令人做事,跟儿子更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用行动来委婉表达对今日误会时扬的歉意。
时扬有些不自在,他还是比较习惯时志恒跳脚指着他骂他的样子,现在时志恒围着围裙端菜的模样反而让他发憷。但他一向不会泼人冷水,因此坐在餐桌旁安静吃饭。
时志恒和时凌聊了几句公司的事,说完也不知该继续说点什么。
三人沉默地吃饭。
“其实爸做饭挺好吃的,我记得小时候最期待爸周末在家里下厨了。”时凌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顺口夸了句时志恒的厨艺。
以前在时志恒年轻时,时家的公司还没办的这么大,时志恒也经常下厨,他厨艺不错,时家的年夜饭从来都是他做,那时爷爷奶奶还都健在,时家还总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但那都是时凌小的时候发生的事,而时扬那时年龄更小,估计他现在已经对那段平和的时光没了记忆。
现在爷爷奶奶都已去世,妈妈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出差,时志恒工作忙碌,一家人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的机会少了许多。
上一次过年时一家人聚在一起还是以鸡飞狗跳的吵架作为结尾的。
时凌想趁着这个机会缓和家里的氛围。
说完,他还隐晦地给了时扬一个眼神。
知道兄长在暗示他,时扬勉强给面子地点了下头。
得到孩子的肯定,时志恒立刻膨胀起来:“那是自然,我在创办这个公司之前啊,还去学过厨在饭店里当过厨师呢,记得那个时候真是辛苦啊,我才刚认识阿灿,结婚的时候能有辆自行车都觉得很好,至于买彩电那都是有了凌凌之后的事了,怎么也想不到以后能过上这种日子……”
知道时志恒又开始来他的那套演讲,讲他说了无数遍的发家史,讲人要吃苦,讲现在他们的生活有多么优渥、条件有多么好,讲时扬现在的学习态度实在太不应该……
时扬放下手中的碗。
瓷器磕碰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时志恒一下子住嘴,看着时扬讪笑。
这孩子真是青春期性子大变,小时候还缠着他想听以前的事,怎么现在变得火气那么大呢。
时志恒咳嗽一声,换了个话题:“就是阿灿还在外边出差,要不今天咱们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吃顿饭。”
阿灿是时志恒的妻子、时凌和时扬的母亲,全名宋灿,已经在外出差将近一个月。
两个儿子都没接他的话,这下连时凌也很罕见地对父亲冷了脸。
什么长期出差,哪有一走就一个月不回来,连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的。
还不是因为时志恒脾气越来越臭,浑身都是毛病,倔脾气惹人心烦,之前和母亲无理取闹吵架,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吃饱了。”时扬放下筷子转身离开。
时志恒脸上的笑容僵住。
时扬这孩子摆明就是烦他,不想听他说一句话。
他有什么可烦的。
时志恒也来了脾气,将碗重重地搁在桌上,正想冲时扬发通脾气,却看到大儿子对他投来的不赞同的目光。
时凌也跟着放下筷子:“我吃饱了。”说完就离开。
时志恒:想不通他自己在公司的魄力去哪儿?怎么就处理不好家务事呢。
他一肚子火没处发,最后还是拾起碗,一个人吃完了这顿饭。
二楼卧室里,时扬坐在地毯上,背倚着床。
他刚刚洗漱完,眼睛有些水光,眼眶发红,头发还有些潮湿,脑后还有几缕头发翘着,看起来比平时乖巧许多。
“乖乖”的时扬靠在床上摆弄手里的手机。
刚刚吃晚饭时母亲给他打了电话,还发了消息,因为手机静音,时扬没有看见。
现在他洗漱完收拾好东西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时扬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回个电话。
母亲正在国外,因为时差,现在那边已是深夜,她应该已经睡了。
更何况前几天,他才拒接母亲的电话。
时扬整个人扑倒在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他犹豫再三还是回复了母亲的消息。
母亲:【开始准备回程,羊羊期不期待?】
母亲:【羊羊想要什么纪念品?】
时志恒总觉得时扬应该像个大人一样做事,和他哥哥一样成熟。
而妈妈正好相反,她还总把他当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