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晴。
李建昆上次发出的通知函中,与太古银行的交割日。
黑色商务车平稳行驶在佐敦道上,对于刚刚在路口接到上车的黄茵竹,富贵兄弟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变不同了。
仿佛脱茧成蝶,在一层层蜕变一样。
初见这姑娘时,扎两条马尾辫,穿身蓝色袄,斜挎着解放包,以为是个天生丽质的内地丫头;在特区分别后再见时,她换上了时尚的裙摆,凭空多出一抹高贵,犹如童话中的公主。
这次再见,她穿一身黑色修身小西装,及腰的长发剪成披肩样式,脸上化着精致妆容,多出一股成熟风韵,也多出一抹冷峻。就像……这边的电视剧里明星演的女老板。
可真会变啊。
“谢谢。”黄茵竹望向座位旁边说。虽然这个男人背地里做过什么,她几乎一无所知,但她明白想要颠覆一家集团公司的所有权,绝对不是一件轻松事。
“犯得着这么见外吗?”
“我又不是你媳妇儿。”
两人相视而望,眸子里都有些复杂情绪,转瞬又同时笑起来。
“给。”黄茵竹从夏奈尔包包里,掏出一张汇丰银行的支票递过去,“我所有的钱了。”
李建昆打趣说:“不怕我拿着跑了?”
“那我可不得赖上你?跑到天涯海角你也要多条小尾巴。”黄茵竹露出两颗小尖牙。
李建昆作势投降,接过支票,比想象中要少,铁定又被黄康年给搜刮走了,但够用。
今天约黄姑娘一起,主要是让她当个面,好让她明白自己赚了多少钱。至于说会不会被太古的人看出身份,惊诧于做空鸿康集团的事情中,竟然还有黄家小姐的参入,不重要了。
他从蓝色休闲西装的内衬,取出一张折叠好的a4纸,递到黄姑娘手边。
“待会交割完后,这份告知函会马上发给鸿康的所有大股东,并见报公示。”
黄茵竹的眼神微微明亮,摊开纸张后,一字不漏地看过去。这是一份关于“全面收购鸿康集团”的股东告知函,这意味着李建昆手中所持有的鸿康制衣的股份,已超过百分之三十。
速度可真够快的!
黄姑娘暗自咂舌,看完后,抬头问:“明天?”
李建昆点点头说:“当然是越快越好,这东西见报后,鸿康的股价会迎来小幅上涨,再想买进不就越来越贵?的可都是伱的小钱钱。”
黄茵竹先是翘起嘴角笑了笑,遂又用复杂的口吻说:“你要买他的股份吗?我觉得他不会买。”
“我会给他选择空间吗?”李建昆反问。
黄茵竹本想说“你可真够狠的”,话出口后又变成自嘲:“我可真够狠的。”
“别想这么多,我们不出手,还真有其他人盯上,鸿康集团易主已成定局。你心里犯别扭,无非是因为你是他女儿。不如换个角度想想,假如你和他的位置调换,他会手下留情吗?”
黄茵竹摇摇头,“不会。他心里除了掌控欲和财富外,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
李建昆摊摊手说:“搞倒他,也是为了让你和你妈脱离他的掌控。再说,鸿康集团由你掌舵,总好过落入外人手中。”
此事如果从传统的道德层面讲,确实会遭受诟病——女儿竟然对父亲的公司下手。
偏偏某些人又擅于利用道德来绑架子女,信手闲谈间便决定了他们的婚姻、未来。
这样就对吗?
怨不得谁,爱是相互的。黄康年但凡对三房娘俩多一些爱,也不至于造成今天的局面。
李建昆心头颇为感慨,古往今来皇家多造反,豪门多纷争啊。没有能力爱这么多人,你丫娶这么多,生这么多,作甚呢?
咎由自取!
来到太古银行,仍然是希伯来·施怀雅负责与他们对接,查理似乎消失不见了。
本来见他一把年纪,只要乖乖把事办了,李建昆说不定临时还会说声谢谢。问题是这白人老头顶着一对黑眼睛,全程黑脸,办点事磨磨唧唧的。
“喂那谁,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上次是说谁如果鸿康制衣再大跌,就跟我……”
“住嘴!”
“哟,怕丢人?那tm赶紧地!”给脸不要。
银行一楼的一间大客户室里,希伯来·施怀雅怨毒看李建昆一眼后,走出房门,并将磨砂玻璃门带死,吩咐手下加快速度。他快六十的人,遭不起这份羞辱。
今天这笔账并不难算。
鸿康集团的股价,相较于李建昆去年做空时,已跌去七成。
他做空的资本为整整一个亿——三十八只股票中,唯一没使用杠杆的一只。毕竟是人家姑娘的钱,为确保万无一失。
咱自己的钱怎么胆大包天都行,拿别人的钱豪赌,不太好。
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