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红火的霞光染红天际,浸透着海面。
茶大队。
山岗上的小学里。
林云戳在讲台上,结束一天的课程,开始布置家庭作业。
教室里异常安静,唯一的一个小萝卜头,端端正正坐得笔直,他有些欲言又止,终究恭敬地听老师把话说完。
“好,下课!”
小萝卜头立马起身,走到过道中,九十度躬身,“老师…再见!”
林云望着这反常的举动,眼皮猛一跳,大脑中一片空白。连他最后一个学生也要剥夺吗?
“小康,你?”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没有地坪的、褐色的硬泥地上,小萝卜头哽咽着回话,“我爸妈都去工地打工了,我妹妹没人带,所以,所以我……”
林云眼前发黑。
为什么没有一对父母,能听进去他的劝告,贪图眼前打工挣的那俩钱,只能解决家庭一时的困境,想要彻底改变家庭面貌,必须要掌握知识和见闻啊!
他深感颓然。
一辈子都不曾这么无力过。
该做的工作他全做过。
林云脚步虚浮,移动到小萝卜头跟前,双手扶起他,替他抹去眼泪。
“小康不哭,即使是这样,也不要放弃学习,有空的话…多…看看书,有好处!”
小萝卜头用力点头嗯一下后,问道:“老师,你怎么也哭了?”
“风…风大。”
林云拍拍他的小肩膀,柔声说:“老师送你回去。”
“等我妹妹长大点,我背她来一起听您讲课!”
林云默然,领着小康走出教室,在伸手锁门的那一刻,那扇门忽然变得异常沉重,几乎一丝一丝在合拢。泪水模糊他的视线,曲折的倒映着教室里的一桌一椅。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小康。
或许,没有机会了。
能坚持到只有一个学生,学校照常开课,他为此几乎跑断腿,说破嘴。没人能同意一所空学校,仍设立一名老师。
晚霞的小河边,水声潺潺。
林云送走了自己的最后一名学生,也送走了自己的教师生涯。
——
晌午,红火的太阳蒸烤着大地。
华电工厂。
行政楼二层,总经理办公室。
“昆哥,咱们开车回去吧,你只管坐,我跟彪子开,绝不让你动一下手!”陈亚军央求。
金彪帮腔说:“你要是顾忌安全,大可不必,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我在村里收了两杆打鸟的玩意,搁后备箱藏着呢。”
李建昆瞪大眼睛,“你tm的……”
你咋不买三把,遇到劫道的,咱仨站一排,砰砰砰,上演一出《三杆老烟枪》。
这俩货为了怂恿他把皇冠开回去装逼,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啊。
但是,没用!
这回又不押东西,何必冒风险?再说了,以这年头的路况,来回京城三千公里,就日系车那揍性,还不颠报废?
哼哈二将还在喋喋不休时,耳畔忽然有一脚踹的声音传来。
是谁都不带猜的。
一般人他也没有啊。
金彪骂骂咧咧道:“阿海这狗东西,让他给我整一辆吧,到现在都没个准信。”
陈亚军踱步到走廊上,低头向下瞅去,不禁怔了怔。扭过头,小声说:“昆哥,你知道谁来了?”
“不是林海?”
“是,还有个人。他哥,拎着行李咧!”
楼下,林海的本田摩托没熄火,自个仍跨坐在上面,没打算下来,以免挨骂。
“哥,冲!争取拿下,过去待多久都行,家里不用担心,有我呢。”
“照顾好妈。”
“还用你说?哥,咱家不像当年了,你要不放心三姑一个人照顾,我回去把四姑也找来。等你回来,妈没胖两斤你找我。”
林云笑了笑,当年的小毛头确实长大了,不仅能撑起家庭,还要为他这个当哥的操心。
倒是他,愈发一无是处。
林云的心头很忐忑,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人家明明在首都有很好的生活。
而他,又能带给对方什么呢?
“哥……”
林海还想说点什么时,余光捕捉到二楼出现一张帅脸,吓得一哆嗦。
轰轰!
本田摩托猛地一个甩尾,眨眼间,逃窜得无影无踪。
李建昆微微眯眼,脸色不太好,他看出来,这事林海也有份,或者说不单是林老师一个人的主意。
既然如此,还去个毛线啊。
作为弟弟,他自然希望那个最后真能和姐姐走到一起男人,对她的爱是毋庸置疑的,是山海难隔的,是能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