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中关村,那是真穷。
不像隔壁五道口,至少有成片的居民区和农田,周遭还环绕着八大院。人群扎堆的地方,总不缺经济。
中关村是个啥地界?
过去那是太监坟场!
越愚昧的年代,人们越迷信。得多不信邪的老百姓,才愿意在坟头上落户?
要说繁荣的一面吧,中关村不是没有,科研单位林立。只不过这种性质的单位,跟街道办几乎没有关系,不仅仅是利益层面。
管得到不?
所以对于街道办而言,这一面繁荣等于没有。
同时由于科研单位扎堆,其他的一些单位,譬如工厂,还不好凑过来。
那您说中关村街道办还剩下些什么?
最值钱的,不过几条萧瑟的大马路。
正儿八经的清水衙门。
连衙门的规格,都不及东升街道办。两排50年代的苏式矮房,呈l形样貌,外墙抹一层白石灰,屋顶大概率由于漏雨,好歹换上了石瓦。
讲真的,比不上彪子在老家建的猪栏气派。李建昆也是头回过来,戳在小院外一阵打量,看得唏嘘不已。
谁又能想到,后世它会变成全京城最富有的街道呢?
兴许没有之一。
“诶?你们两个,做什么的?”
街道办一般没有门岗,不过二人刚走进小院,已经被人发现。
侧方,小院一角,有位穿洗得发白的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约莫实在闲来无事,正拿块抹布,拭擦着一辆明显攒的二八大杠,旁边地上,放着一搪瓷盆几乎清亮的水。
李建昆挺想打趣一句,再擦要掉漆了。
“噢,找一下你们江主任。”陈春仙道。
中年人瞅瞅他,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眼神早落在他们手中沉甸甸的手提包上,警惕问道:“里头装的啥?”
这年头遇见行为不轨者,都得留个心眼。
多半人胆子并不大,但真胆大的那种,“胆大包天”四字都不足以形容。
陈春仙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道:“好东西。”
这可不算什么好答案,中年人愈发狐疑,把抹布扔进搪瓷盆,甩甩手走近,在距离两米时,顿住脚。
“打开我看看。”
“这…可能不太好。”
唰!
中年人后撤一步,身体做出防范姿态,呵斥道:“打开!”
他这么嚷嚷有另一重用意。
果不其然,很快白房子里陆续跑出几个人。
“怎么了老黄?”
被称呼为老黄的中年男人,目如鹰隼,伸手示意,“看他们的包!”
众人闻言,眼神齐刷刷落在两只手提包上,从受力程度和形态上可以判断出,里头装的是硬物,很沉!
来街道办,无论办什么事情,需要拎这种东西吗?
有人又嗖嗖冲回屋内,取来木棒和铁棍。
“包打开看看!”
“快点!”
“别逼我们动手!”
老陈大伤脑筋,没好气道:“我是陈春仙。”
“我管你是谁,赶紧打开,我现在怀疑你图谋不轨!”
老陈:“……”
李建昆比他直截了当些。
滋啦!
手提包的拉链被拉开,接着他双手扯开袋口,提着包,往前一递。
“咦?这是?”
“我的天!钱吗?”
“这么老多钱?!”
街道办的人定眼瞅来,等看清里面装的是何物后,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滋啦!
这时,陈春仙见样学样,同样敞开包,呈给他们看。
“嘶——”
整整两袋子钱!
这得是多少啊?
没人有概念。
街道办众人头皮发麻,人均瞠目结舌,老半天回不过神。
“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钱?”
“说!”
“是不是抢来的?!”
李建昆翻个大白眼道:“你去把老虎洞的储蓄所抢了,看有没有这么多钱。再说真要是抢的钱,我们脑子有病啊,往你们这里冲?”
几名街道干部:“……”
陈春仙正色道:“大家别误会,这些钱来路正当,你们江主任认识我,我们此行是来…给你们送钱的。”
给我们,送钱?!
听闻这话,对面一排脸色,从凝重演变成激动。
天上掉馅儿饼吗?
不!磨盘饼!
“吵什么呢?”
这时,白房子里又走出一人,头发稀疏,再怎么斜梳也掩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