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过头,指了指她手中的软剑,问道:“表妹不会武,那手里的软剑是做什么用的?”
宋惊落把软剑收回去,煞有介事地回答:“这就是拿来吓人用的。有的人吓一吓,就能跑。”
路夕绝似乎觉得好笑,他转过头,微勾起唇,带着些许调侃意味说:“是么?”
“那你刚才的气势,的确做得挺足的。”
上一刻还挂在高处、成群结队的花灯在这场变故中落了半数,它们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河水里,被众人慌乱的脚步和翻滚的水流碾成了灰。
四周传来各式各样的叫喊声,哗哗的水流也掩盖不住。许多人从船上被翻下水,伸出双臂苦苦地挣扎。
宋惊落和路夕绝脚下的船马上也要支离破碎,二十余名刺客还在身后紧紧追着他们不放。
正如星月所说,这些刺客都是高手。星月和晨晖两个人应付着都有些吃力。
宋惊落问:“路大人不打算出手吗?”
“落表妹出身将门,都不会武。我一介书生,自然更是不会。”
脚下的船还在不停地摇晃,恰好此时将宋惊落的上半身往路夕绝身前一送。
她的头险些撞到他的肩膀。
宋惊落不解地问:“路大人为何对表妹这个称呼如此执着?”
路夕绝笑着反问:“那你又为何对路大人这个称呼如此执着?”
宋惊落抬起头,主动拉近了和他的距离。虽然他看不见,但宋惊落知道,他感觉得到。“我只是觉得不解,路大人公子无双,怎么会愿意跟我一个小小的庶女装亲近?”
“亲不亲近,不是由称呼决定的,我嘴上这样叫你,你又怎知我心里如何想?”
“说不定,我面上待你温和有礼,心里…”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却想杀了你。”
“就像现在,我随便伸手推你一把,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他说着,竟真的抬起了手。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红得有些吓人。
宋惊落的双腿变得难以控制,默默后退了两步。
路夕绝却笑了,像是蛰伏已久的猎人终于抓到了猎物的软肋:“你怕死?”
宋惊落强作镇定:“当然,难道你不怕吗?”
路夕绝沉默不答。
随后,他说了句宋惊落很久都摸不着头脑的话:“你的发带,重新系过了?”
宋惊落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半晌她反应过来,眼睛微眯:“你偷听我们说话?”
那前面的话,他也听见了?
她再一次借着船的摇晃向他倒去,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又连忙松开,作出一副歉疚的表情:“抱歉,表哥,没站稳。”
路夕绝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大度道:“无碍。”
宋惊落嘴角抽搐了两下,她好像被嫌弃了。但通过刚才那一探,她才知道他竟真的没有武功。
她心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杀了他。
他的护卫都在前面对敌,而她就在他身边。她只需要一剑,就能划破他那洁白修长的脖颈。
保险起见,她也可以把他推下水,自己也跳下去。这样一来,他们就是失足落水。
没有人会怀疑她。
她和宋岸的秘密,也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他死了,她此后便再没有心头大患。
她小心地挪动自己的手,动作极轻地握住腰间软剑的剑柄。
路夕绝似乎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