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抬头,异口同声道:“将军不可!”
南星也拼命的摇头道:“秦蓟关三千将士是抚远军驻扎在蓟关的分舵,调兵虎符握在二皇子的手里,若是将军借兵,必须要先派人去北境通知二皇子,拿了手谕,才可到秦蓟关调派兵力。”
川乌点头道:“蓟关的将士是与将军并肩作战多年的手足,若是将军贸然前去调兵,定会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倾囊相助,但将军就会被扣上私动兵权的帽子,我们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将军三思,”天冬撑着身子艰难的踱到秦桑的身侧,贴耳低声道:“蓟州已是弃城,将军犯不着为谢广的罪孽负责,一会儿戎人杀进来,我和川乌知道那严良在府衙有间密室,勉强盛得下我们弟兄。”
秦桑苦笑,拍了拍天冬的肩膀,“这局还没看清吗?他们要的不是蓟州,是我……”
天冬哑然。
秦桑凝眸,望着北城门低声道:“既然都容不下我,横竖都是死,这一仗,反了又如何?”
瘫坐在地上的兄弟们,也纷纷领会了将军的意思,一个个抬起了头。
这一刻,他们等了多年。
这个一路带他们披荆斩棘,为这片江山割头洒血的年轻人,曾匍匐在谢广的脚下,像头忠诚的狼首,在主人的暴戾中曾有过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曾教导他手底的将士,黄河水浊长江水清,权利的座下本没有绝对的对错,他视谢广为父,也视天下为家。
可子欲孝父不仁,如今,他能尊从本心,无惧皇权,为蓟州百姓杀出一条生路,这一步,无论怎么走,都不会再回头了。
“蓟州府的兵虽然撤了,但定是留下了些长矛尖枪,还有残损的战甲,你们几个,”秦桑招呼了一声打头站在前面的青年,“去将州府兵衙里的刀枪胄甲搬出来,有多少搬多少,还有你,会骑马吗?”
“会……一点。”那小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勉强应下。
秦桑将龙雀卸下扔在他怀里,“拿着我的刀,去三十里外的秦蓟关,就说,蓟州有难,秦桑提头请兵!”
那小子抱着怀里沉甸甸的龙雀刀,一番犹豫下,闭眼翻上了一批快马,歪歪斜斜的朝城东驶去。
城北的方向乌云压城,又是一阵春日的急雨,敌人的战鼓与闷雷混成一片,震的人心惶惶。
小五拖着一个笨重的筐子,步履悬浮的从府宅的方向奔来,那与他一半高的竹筐里似是装了什么千钧重的东西。
只见他将那竹筐拖到了秦桑的面前,单膝跪行军礼,高喝道:“请将军戴甲!”
秦桑低头,那金色流云甲被小五放在了后院老叟盛果蔬的筐子里,硬是一步步将这百十斤重的甲胄给他运到了脚下。
这身鎏金伴他多年,比起一身替他挡刀枪的甲胄,更像一个不爱言语的老友,陪他看遍黄沙大漠,踏遍尸山血海,此刻正端着一碗烈酒向他邀约,似乎在诉说旧友重逢的欣喜和悲壮。
北风呼啸,流云上身,青年将军一声长哨,战马黑风逆风奔来,他撩袍上马,凌厉杀气腾起,遮盖了他清隽如画的眉眼,让人看了无端避让三分。
“终将士听令!”
“是!”地上的兄弟们纷纷挺起了身子……
“染毒者,一律退居府衙,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不准外出!城中妇孺老少,统统着戎装,持长矛,上城楼,为本将军助威!”马上的秦桑侧首看了看身侧的少年,突然喝道:“北风!”
“在!”少年还有些稚嫩的嗓音在出口的那刻牟足了力气。
“会骑马吗?”
“不会!”
秦桑从川乌身后拔刀握在手中,喝道:“好!那就跑步跟在我身后,出了城门,什么都不用做,只管昂首挺胸的看着!”
如今川乌他们都被那毒草拿住,但大敌当前,独将出城必会引起敌军怀疑,秦桑只能出此下策……
“是!”
少年着一身不太合适的戎装,将腰间大出的衣角通通塞进了裤腰里,紧紧扎住,手执一根生了锈的长矛,一脸凛然的跟着前方的战马跑去。
还有那两个毛遂自荐的青年,连步伐都走不齐,也跟着一路向北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