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三日后,城中水粮已断,饿殍与病尸遍地,城民却迟迟等不来朝廷接济的米粮和药草。
吕镶面色沉重的熬完了最后一锅汤药,忽听身后门坎处一声闷响,有刀鞘撑地而倒的声音。
她慌乱地回头,发现南星捂着肚子,满脸虚汗的倚在墙根处,“南星?!什么时候的事?”她心急地问道。
那个往日活蹦乱跳的姑娘,今日却将刀鞘伫在地上,试图借力将身子撑起,奈何双腿就像被挑了筋,无论如何都用不上力,“我怕是中招了,难受的紧。”
吕镶端来一碗汤药,耐心的吹凉一口口喂给了南星,“你今日可是食了什么与往日不同的东西?”
“从昨儿起,百姓里闹事的多,今日起的晚了些,未来得及用早膳就出去与川乌兄换值了,本想着早些回来垫垫肚子,却没想到竟腹痛难忍。”南星有气无力的说道,脸上流下的虚汗已将脖领处的衣襟浸湿。
“那你今日都去了什么地方?”吕镶追问道。
“东城大都是富贾官僚,跑的跑逃的逃,基本已经空了,南城多田地,这几日也空旷的很,我跟川乌无非就是去西城的民宅商铺,还有北城的茶坊酒肆……”
“镶儿姐,”外面传来小五的声音,“快去看看川乌哥吧,他好像……有些不舒服。”
吕镶一愣,将汤药塞给了小五,“南星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她一路小跑,思路却镇静清晰,既然川乌跟南星都是今日才出现的症状,那必定是吃过同样的食物或者去过同样的地方。
既然排除了食膳,那必定是别的什么途径,还未冲到屋内,吕镶就迫切的问道:“夫君今日可是与南姑娘去过同一处?”
川乌一个八尺男儿此刻却蜷缩在一张椅榻上,双眉紧促,见吕镶来了,身子难受却不忘撒娇道:“夫人救我……”随即咳了几声,听着不似故意。
“我听南姑娘说你们去了西城和北城的民宅街坊,那里可有什么与往日相比特别之处?”吕镶替川乌卸了刀,去了甲胄,搀扶着颤巍巍的他上了榻,边为他褪靴边忙不迭地问道。
川乌抱着枕头,虚弱道:“除了街上的暴尸越来越多,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那沿街为了祛毒所焚的艾草熏的老子头疼,哎,夫人去哪?……好歹给我碗药啊。”
川乌话音刚落,吕镶便撇下他抬脚跑了出去,临走不忘留了句话,“没药了,夫君暂且忍一忍吧。”
秦桑在书房看着京城传来的消息,眉宇一筹莫展,如今三日期限已到,百姓等不来粮食和草药,定会有所发觉,他手底无一兵一卒,总不能跟百姓们刀剑相向。
“将军,我知道瘟疫的源头了,跟我来!”
秦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镶儿那丫头的喝声,没等她跑进来,便提刀叫了天冬一起迎了出去。
“是艾草!”吕镶上气不接下气,见秦桑和天冬迎了出来,三人也没进屋,直接向着西城奔去。
吕镶急步跟在秦桑身侧,边走边解释道:“我问了后院感染的百姓,他们大部分人出现症状之前都闻过艾草的味道,我怀疑下毒之人将毒草混入了艾草之中,在人流攒动的街市借祛疫为由大肆焚烧,只要经过艾草堆的人都会中毒,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后院中蹲守的家眷却从未被感染,因为她们根本没有去过西市!”
天冬恍然大悟,“怪不得身染重疫之人几乎都是外出劳作的年轻人,而我也因帮将军整理信件,没有去西市轮值,却让川乌和南星替我受了这份罪。”
三人还未走到西市,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艾香,天冬突然快走几步,转过身将刀鞘横卧在身前,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将军还要护城,瘟毒的解药还要指望镶姑娘,你们还是不要过去,以免染了毒气,我去拿水浇灭焚炉,将药渣取来。”
说罢,没等二人答复便垫脚飞进了西市的人群里,归来时,果然也出现了川乌他们相同的症状,再次验证了吕镶的猜测。
二人扶着天冬暂歇在一处墙角下,吕镶忙将一粒药丸塞到天冬的嘴里,用手翻看着只燃了一半的药草,虽然被水浸了,但还是不难分辨出,药渣中除了艾草以外的三种毒草,“黄岐、雀疸、白绒……这三种草药单看来都是些普通的止血散,但若是与艾草同焚,会让人血脉淤堵腹痛难忍,时间久了会出现恶心呕吐甚至脱水,与普通的瘟疫症状并无二致。”
天冬忍着腹痛,随手抓了一根树杈,在地上画着,“西城、北城两地,焚艾之处共有六所,和小五经常混在一起的老十最先出现的症状,据他说,这些艾草是在封城的三日前所焚,那时候还并未出现瘟疫,但已经有了瘟疫的谣言。”
秦桑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果然是人祸,叶垂青为了掩埋罪证竟能做到这一步,青崖坝下的一座金山居然能买蓟州城两万人的命,我倒是想看他叶垂青的命值几个钱。”
吕镶听到金山二字时,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腰间的那把金刃,但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