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瘟疫!是毒!”吕镶干脆将脸上的面巾揭去,果决道:“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被感染者多数都是外出劳作的青壮年,而守在家中的妇孺孩子却占少数,秦大哥,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
“是毒?!……”周围的百姓开始骚动,“是谁要害死我们?秦将军,你可要救我们呐。”
说罢,周围的百姓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秦将军,严良那个狗官已经逃了,你可不能撇下我们不管啊。”
这时,旁边的草席上传来一声哭嚎,“儿啊!大夫快救救我的儿啊!”
吕镶不顾已经疲累到极点的身子,忙让川乌搀着来到那哭喊的老叟身旁,地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脸色已然铁青,她忙搭上他的脉,无奈摇头道:“已经不成了。”
那老叟听见后,方才悲伤的双目此刻却变得狰狞,他跟疯了一般,从角落抄起一根木棍掐在手里,指着秦桑哆哆嗦嗦的说道:“抓住他们!他们是官!严良已经跑了!不能让他们再跑!”
刚刚跪在地上的那些百姓突然回过味儿来,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将秦桑打量了一番,喝道:“我知道他,他是当年威震八方的镇北侯!是圣上的心腹!只要抓住他,圣上就不会不管我们!”
蹲在青年尸体身旁的秦桑缓缓起身,有些警惕起来,川乌迅速的将吕镶扯到身后,三人齐齐后退,看着这些前一刻还跪在他们面前哭啼的百姓,此时却变身成草原上看到了猎物的狼群,呲着獠牙,似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请大家相信我!我会找出瘟疫的源头!将大家都治好!”吕镶躲在川乌身后,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仍在往外探着头,不放弃的辩解道。
可方才还搀扶着她抹眼泪的那个老妇,却突然变脸道:“不要相信她!这都多少天了,一直都在死人,她自己也快不行了,如今城也封了,粮食也快没了,等不到她研制出解药,大家伙儿没病死也就饿死了!”
吕镶无言,她有些明白了,眼前的百姓之所以是百姓,就是因为他们太容易被煽动,一点火星就能将他们心中的冤孽燃起,烧成熊熊烈焰,不分青红皂白的吞噬一切。
围攻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乌压压的百姓如清晨潮汐的巨浪,就要将他们吞噬。
“川乌!”
“在!”
“一会儿我虚晃他们一下,然后一起……跑!”秦桑低声道,三人眼看就要被逼退到墙角处。
百姓们手里拿着家伙,目露凶狠。
这时,一声马蹄声由远及近,天冬见这架势,直接驭马冲进了人群中,直到纷乱的马蹄误伤了几个百姓,人群这才哗啦一下散开。
天冬也没下马,直接撩起马蹄冲进了府宅的大门,“圣上密旨在手!挡路者死!”
壮硕的马匹拨开人群,来到了秦桑三人的面前,天冬自马背跃下,从后腰拔刀出鞘,刀尖朝周遭百姓扫视一圈。
寒刃刺目,没有人再敢上前。
吓退乱民的的天冬回身,向秦桑单膝跪礼,将手中的“密旨”呈上,提高嗓音道:“圣上有令,特封抚远大将军秦桑为蓟州特使,暂掌蓟州州印,安抚蓟州疫民,抗疫所需的米粮、药草,三日后即达蓟州!”
百姓们听罢,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家伙,就地跪拜。
“圣上没有放弃我们!蓟州城有救了!”
“三日后就有粮了,我们不会饿死了!”
“陛下圣恩浩荡!”
……
而看着手中真正“密旨”的秦桑,眼底的阴鹜却迟迟不能消散。
那封所谓的“密旨”不过是梁大人回复的一封信,信中说,陛下已经拿到了严良的罪证,龙颜大怒,而叶垂青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不惜斥重金从民间请了一位会求长生的“国师”。
这位国师深得谢广欢心,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蓟州活人祭”。
依国师所言,谢广这些年之所以龙体欠安,是因为龙脉的气数被三处污浊之地所阻,这第一处便是蓟州。
而且这国师预言蓟州会出现大疫,波及整个天.朝,所以提出要封城“祭天”,用此处污浊之地百姓的鲜血来冲开龙脉气数,圣上龙体便可借此修行,以得永生。
梁大人在信中言道,叶垂青还要将青崖山作为活人祭的祭台,中断蓟州水利的修葺,重新择选坝址。
秦桑心中了然,叶垂青那只老狐狸定是怕那金矿被圣上发现,才出此下策,以祭台为由封山,跟秦桑的炸矿倒是如出一辙。
看来,圣上已经打算弃城了,也就是说天冬方才的话,只是故意说给那百姓听的,也不过是出缓兵之计罢了。
秦桑虽然心中郁结,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皇恩浩荡蓟州有望的模样。
但今日一出恶戏,总算落幕。
回到书房,关起门来的秦桑,这才敢跟几个兄弟详谈。
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