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瞪她,她装没看见。
秦桑姿态卑微,笑着附和道:“自然自然,吕大神医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知是因为烟火散去的薄雾遮挡了星月,还是因今夜本就是个阴霾天,没了烟火的蓟州城顿时笼罩在一片晦涩中,竟是比往日还多了几分暗沉。
秦桑看着飞扬的马车向着北城奔去,消失在一片混沌之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逗留,一头扎回了府宅的繁琐里。
“公子,瘟疫的消息已经散出去了,而且圣上那边已经提前知晓,想必今晚那封城文书便能到秦桑的手里。”溪月阁的纱帐外一个刀侍躬着身,耐心的等待着帐内之人的答复。
等了良久,帐内这才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那严良的罪证可顺利送到了圣上的手中?”
刀侍答:“秦桑将严良的罪证拟了三份,分别走水路、官道和飞鸽,属下按公子的意思假意拦截了那飞鸽的书信,放走了两封,又接到京城暗桩来报,叶大人也拦截了一封,但还有一封确实落在了圣上的手中。”
青云轻笑:“他叶垂青就算鸟尽弓藏弃了严良,也不能将我一并弃之敝履,我要让他知道,我可比那严良大有用武之地。”
“可公子也知道,秦桑也顺势揭发了山主,圣上必会迁怒于公子,定会派人来查封济苍山,到时候,公子在后山的兵马……”
榻上的男人终于起身,从幔帐中裸着上身走了出来,下榻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桌上的酒壶,将甘酿到进口中漱了漱口,缓缓道:“姓秦的想逼我弃山。”
青云冷呵一声,朝身旁的刀侍招了招手,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待京差来时,就以项义已经畏罪自尽为由打发了,至于后山的兵马,我不仅不会弃兵,还要用我自己养的兵送他去见阎王。”
东方既白,晨光穿过薄雾照进窗扇,在男子光裸的上身上留下了点点光斑,他透着阴狠的眸子忽的变得温柔,“备马,算着时辰,人也该到了。”
青云唇角扬起,就算他秦桑费尽心思将她囚在身侧,事到如今,不还得将她拱手让与自己。
当年那个杀人如麻心思深沉的玉面罗刹,如今不也一步步的陷入了自己为他精心织好的网里,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有的不过是弱肉强食的规则而已。
济苍山下,一队车马穿过了密林中的朦胧,停在了山门处。
走在最前面的川乌见到青云早已侯在此处,便勒马而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眼前这个如今见到他,连马都不屑于下的青年。
青云懒散地甩着手中的马鞭,抬手接过信件。
川乌自然是不愿跟他计较,“人和信都给你留下了,望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好自为之。”说罢,打马离去。
青云讥笑的勾了勾唇角,将信撕开,见雪白的信纸上只写了四个字:“弃山,护她。”
他讪笑,将信纸撕了个粉碎抬手扬了,继而对身旁的随侍道:“让你给本公子准备的喜服备好了吗?”
“禀公子,都已备好。”
青云抬眸看向不远处乘着红衣的马车,挑眉道:“好,来人,将马车上的新娘子接回山中,蓟州城陷的那日,便是本公子的大喜之日,”他眸中腾起阴鹜,带着几分凉薄,低声道:“也是你秦桑的忌日。”
蓟州城的难民日益增多,短短十日不到,大街小巷竟开始出现暴死街头的病尸。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开始涌现聚众闹事的民众,有背着包袱想趁乱逃出的,也有抱着垂死的孩子跪在城门的卫兵面前求官爷救命的。
严良逃逸后空出的州府,早已被秦桑布置成了疫民营,吕镶召集了城中所有的大夫,忙里忙外的两头跑,药罐子都烧烂了好几个。
可任凭吕镶如何研究,却迟迟不能发现这瘟疫的源头,她白日照顾病号,夜里又要总结瘟疫的症状,已是几日没有合眼,终于在这日午后,迈进州府的门槛时,脚底一软,朝前摔去。
刚好被经过身边的一个老妇搀住,“医女大人,您可要保重身子啊,我们一家老小全指望医女大人啊!”
百姓闻声纷纷赶过来,他们将吕镶小心的扶到一旁的廊亭中小坐,端水的端水,扇风的扇风,帮不上忙的干脆在旁边干等着,瞅着吕镶的眼睛担心又焦灼。
那搀扶着吕镶的老妇竟偷偷抹了把泪道:“也还是个孩子啊。”
川乌和秦桑听说吕镶病倒,忙扔下手中的活儿,急步赶来。
吕镶喝了口热水,稍微歇了歇,对着冲过来的川乌就是一脚,有些虚弱道:“老娘命大着呢,跑的跟急着发丧一样。”
川乌从老妇的怀里将吕镶接过,他自然能感觉到方才吕镶踹他的一脚与平日相比是多么无力,此刻只能攥着她的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吕镶看着紧随川乌之后的秦桑道:“秦大哥,我怀疑,这不是瘟疫。”
“何以见得?”
“就好比我身边这位老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