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番良久的沉默后,红衣突然怒目低声道:“若有半句虚言,我杀了你……”
吕镶被红衣一吓,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但语气却也诚恳:“镶儿欠楚姑娘一命,今日还之,未尝不可。”
可红衣听罢却径直起身,光脚踉跄着就要往外跑,她要去找青云对峙,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冠冕堂皇的说着胡话,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谁又是真心回答了她的疑问。
“楚姑娘去哪?”急的吕镶从坐榻上弹起,起身去追。
可红衣刚踹开大门,就撞到了秦桑的怀里,她慌乱的挣扎开,后退一步,欲绕开他逃离这个醒不来的大梦。
她杂乱的青丝隐藏了她有些无助的双眸,抬首看着眼前这个似敌似友的男人,以及他身后的那几个身着黑胄的副将,一股从未有过的胆怯从心底浮上。
她怕眼前的他是仇敌,但更怕是她前世用命换来的遗恨。
她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眼前的秦桑却先她一步红了眼眶,他看着脸上的药蜡已被清理干净的红衣,上前一大步将她用力的揽在了怀里。
那个往日里满身肃杀的青年,此刻的嗓音里却透着无尽的委屈:“三年前我做过一个梦,梦见你一袭嫁衣爬上了我的床榻,说来嫁我了,可第二日……你却逃了,如今,你又用合欢散骗我春宵,今日醒来却又要逃,”他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对本将军如此始乱终弃,你可知罪?”
红衣心头抽疼了一下,这个怀抱,跟青云的不同,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心跳,能感觉到他喉结的翻动,亦能闻到他身上那抹久远的云糯茶香。
“可我不记得了。”她声音细柔,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身体已然放下了戒备。
“没关系,我记得。”他柔声回应。
“你就不怕我再杀你一次。”
“怕,但我更怕你丢下我。”
也许再多一秒,红衣就要沦陷在这个深情又真诚的怀抱里了,但她还是理智的推开,冷言道:“放我走,我就相信你。”
如今,原谅她无法相信任何人,想要知道真相,她必须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去趟淮阳,查清楚阿生他们被卖到谢府的来龙去脉,如果那吕镶的话是真的,那么青云才是最可怕的那只鬼。
可面前的男人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反而侧头朝身旁的川乌道:“来绳子来。”
“你做什么?!”
只见他毫不犹豫的用二指粗的麻绳在自己的手腕上绕了一圈打了个死结,又毫不商量的抓起她的手腕,以同样的方式打了结,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从今天起,本将军去哪,你就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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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青崖山水坝上因春雨缠绵,消磨了半月都没有动工,坝上的杂役玩牌的玩牌,赌酒的赌酒,一片懒散光景。
“这么凉的茶,今日谁作值?”夏仲过了午时,才从宅里赶来,平日这个时候,那些杂役早就为自己备好了热茶,今日的檀桌上,却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杯子,好似从昨夜就没洗刷过。
“夏总管,这热水啊,都去了那新来的卫总管房里,坝上都在传您跟严大人闹别扭了,小的也是好意提醒,若您与严大人之间无事,还是要演给那帮狗眼看人低的杂役看看的。”一个扫洒的小厮,平日里从未得到过夏仲的青睐,见有个谄媚的机会,忙不迭的凑了上来。
这一幕,让提前候在这守株待兔的川乌正好撞见,于是借机调侃道:“夏总管,这坝上的规矩什么时候破了,那个姓卫的,怎么刚来就是总管,照以前,那不得从‘副’字做起?”
夏仲听到川乌的声音,吓得手里的凉茶都差点撒到裤.裆里,前几日的暗杀让他吓破了胆,本以为秦桑不会放过他,家眷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时刻准备着逃窜,却没想到那冷面阎王只是送了他一副死人的碗筷吓唬了吓唬他。
也是因为此事办得不漂亮,严良这才恼了他几天。
如今,魏总管被他挤兑走了,又来了一个卫总管,且正如川乌说的,来了就是总管,比他夏仲还少走了几年弯路,心中本就不忿,此刻被川乌一嘲,心里虽气话里却还是透着不服气道:“严大人自有严大人的道理。”
川乌却不打算给他台阶,言道:“我听说夏总管前几日去州府三叩门却无应……”
夏仲假装吹了吹手中的那杯凉透了的茶水,泰然自诺道:“严大人托人捎了口信儿,说他去京城探亲几日,我只是无意扑了个空。”
“可我怎么听说严大人昨日还出现在蓟州晟轩茶室的品茶宴上,直呼要给今年的茶赋降税,难道是我听错了?”川乌故意搓了搓下巴,用余光撇了眼夏仲快要挂不住的脸。
“严大人公务繁冗,行程岂要次次与我这个下属报备,川副将莫要在这挑唆了。”夏仲终于不再装腔作势,干脆将那杯凉茶泼在了身侧的地上。
川乌双手插在腰间,踱到他身侧,在束腰中扣出了一颗棋子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