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
这故作姿态的安抚让红衣更是恐惧,眼中竟不自主的窜出泪来。
她努力克制,不让泪水滚下来,直到此刻,她还在担心自己下半张脸的药蜡,会被泪水浸湿。
“怎的还哭了?”秦桑再次抬起那只布满血污的右手,强硬的替她抚去眼角挂着的泪痕,手指掠处,留下猩红一片。
她咬着双唇,默不作声,这种没来由的压迫感让她无法呼吸。
他终于直身站了起来,吐了口气道:“天冬,让你翻的东西找到了没?”
“找到了。”
红衣偷偷用余光撇了一眼,天冬递到秦桑手中的,不是他物,正是红衣昨日在黑市上买的迷香,整整一大捆,都被从她的褥下翻找了出来。
她心底涌上一阵寒意,那个男子被他掏了喉咙,下一个是否要轮到自己了,否则,他为何要带她来刑室,无非不想让她的血弄脏他的屋子。
“南星,把她吊到院子里。”
红衣吓得瘫坐在地,没想到这辈子是死于绞刑,她最怕在野外看到吊死的穷苦百姓,眼球突出,舌头拉长,死状极惨,还不如做个刀下亡魂,死了也是美人。
“绑脚,别弄反了。”
什么?倒着死?
红衣被拎出去的那刻,才知道南星这丫头力大出奇,不仅能单手将她扛起,吊起她就如吊起一只鸡那么简单。
“把这些香都给我点了,插她鼻孔里,嘴里也插满,让她吸个够。”
红衣有些庆幸,南星这丫头手下留情,将她的头与地面的距离,缩到比她的手臂略短一寸,如此一来,她脚腕实在痛楚时,便可用手臂在地面撑起一段时间,缓解一下。
院中只留了南星,默默的等着她口鼻之中的迷香燃尽。
红衣眼睛里被熏出的泪花打着圈儿不断的倒灌进发梢中,最后南星实在看不下去,将她嘴中被口水浸了大半的迷香扯掉,丢进了旁边的春泥里,用脚尖添了些尘土掩人耳目。
“谢南姑娘手下留情。”因鼻孔插了香,所以浓重的鼻音从红衣嗓子里吱唔的发出。
南星看着烟雾缭绕中那双含着泪花的眸子,不禁道:“我才发现,姑娘长得像一个人。怪不得犯了这么大的错,将军却不舍得严惩。”
被烟呛的直咳的红衣没有心思答话,吸了这么多迷香,身体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果然是香的问题。
“唉,可惜了,若是那个人还在,她定不会让将军如此苛待我们。”南星用枯枝随意的在地上乱画,似是对每日忙不完的杂碎十分不满。
“听你这么说,你们将军倒是很听这位故人的话。”红衣来了兴致,她知晓南星口中与她相似之人便是那位故去的楚姑娘,也就是她自己。
但她不明白,秦桑为什么会对一个死敌言听计从,这似乎很不合理。
“何止听话,便是这条命都要给她了。”
红衣一怔,“那他为何还要杀她?”
南星抬起手中的枝桠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权宜之计而已。”
“权宜何事,又为何人,南姑娘能说给我听听吗?”红衣心底骤然聚起一个谜团,若南星说的是实话,那就说明秦桑对自己本无敌意,既无敌意,青云为何要将她乔装易容,是这其中有误会,还是青云不可信,想到这里,红衣背后不仅袭来一阵阴寒。
“将军的私事,红姑娘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红衣见她嘴严,便拐弯抹角道:“突然想起前几个月的街市传言,你们一群武将,却在来蓟州的路上被三个小贼所劫,到底是真是假?”
既然他们的过去,打听不到,那就从阿生这里下手,若是她承认此事是秦桑所为,那么不管他们以前有情还是有恨,她都要亲手了结他。
“别提了,要我说就该送那三个小贼去见阎王,还是我们将军大人有大量,不仅没有追究,还将人送去了书院,这仨小子还真是好命。”
红衣心中一颤,“可我怎么听说那三个小孩被将军当娈童送给了淮阳的一位旧部。”
“什么?娈童?旧部?人是我送的,亲手交给了岭南书院的先生,一路上吃吃喝喝花了我不少月银,你都从哪听的小道消息?若是真有此事,本副将非亲自手刃那造谣之人,毁我将军声誉,亦如取我性命。”南星愤怒的将手中枯枝折断,怒目圆瞪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位南星姑娘,虽然蛮横,但一脸稚气,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如果此事非她所为……红衣不敢再往下想。
她突然记起那日的济沧山上,青云邀她用膳,以还钱的名义要她帮自己杀一个人,她果断拒绝挥袖而去,接下来那仨个娃娃便出了事。
且在她杀了谢淮当日,青云又恰巧出现在谢府门前的大街上,如今一想,巧合到令人发指。
红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秦桑这个人亦正亦邪难以捉摸,若是此事干的隐秘,南星并不知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