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卒子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川乌飞快的思忖着计策,若是用拳头杀出去,虽然简单,但却太过招摇,明日一早,严良那边定会得到消息。
他们如今还未拿到铁证,更没有摸清那坝下的秘密,如此莽撞,实乃下策。
可若是不做任何反抗,在此静待,那卒子发现人数不对,也定会重新拿起名册翻查,仍会暴露。
这时,站在川乌身后的秦桑用手指轻轻敲打了川乌的束腰四下,三短一长,意为静待,示意川乌不要冲动。
果然,那卒子又点了一遍人数后,确认人头无误,不多也不少,的确是方才数错了,绳索得以继续向前。
“如何做到的?”川乌微微向后侧身,好奇的低声询问。
原来就在昨日午后,秦桑从那夜值的人员中,挑了两个身材与自己相仿的,借口渴为由,向其讨了杯茶水,随后在那俩苦役的水中做了手脚,将二人掳到了青崖山下的密林之中。
一番酷刑之下,不仅拿到了夜值的人数及名单,还从其口中知晓了那坝下确实藏了宝贝,但依那二人口中所言,自己劳作的时候被遮了眼,确实不知铲下的碎石为何物。
秦桑见二人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于是道:“你二人本是庆国的死囚,该在三年前的腊月处以极刑,老天却允你俩苟活了三年,如今戴罪立功,本将军免了你们的罪,赏你们个全尸。”
说罢手起刀落,果断的将二人抹了脖子。
正因那坝上的苦役,日日都有人受不住这劳苦而倒下,死了的都会扔进崖边挖出的死人坑,然后由活人顶上,因此那些劳役头子每日只是清点人数,至于每个人的样貌实在记不瓷实,秦桑二人这才得以顺利蒙混过去。
今晚的月亮直到快子时,才勉强冒了头,寂寂清冷的月辉不情不愿的洒满了青石路。
红衣并着腿抱着膝,坐在秦桑书房门前的石阶上,抬头看着这片夜里才转晴的夜空,不禁摇着头抱怨:“老天啊老天,你晴的可真是时候,若是再早几个时辰,本姑娘也不至于差点命丧于此。”
她举起颈前的羊脂玉坠,对着月光第一次细细端详,今日要不是这坠子,估计现在早就被那活阎王掐死了。
她瞧着这坠子的图案甚是奇特,像一只虎头豹身的猛兽,呲着尖牙,一脸的凶相,似乎随时要将她的脖颈啃了去。
以前她闲来无事,总喜欢去闲逛蓟州的街市,尤其是佳节灯会,那街市上总会卖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包括各种玉饰挂坠。
可那些坠子多用瑞兽或祥云的图案,甚少用到虎狼这种野兽作雕,即便有,也会刻一副安详喜乐的模样。
而她手中这坠子的图案,不但没有给她平安祥和的感觉,看了反而让人有种杀伐残暴的怵感。
这时,院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红衣麻利地起身迎了出去,见秦桑和川乌一身粗布麻衣谈笑着朝这边走来,忙上前颔首道:“奴已为将军备了热水沐浴。”
方才还在秦桑耳畔聒噪的川乌听罢,立马后退一步,当即躬身道:“那在下就不打扰将军雅兴了。”
秦桑听出了川乌话语里的故意,再计较不过也是碳上泼墨越描越黑,随即摆了摆手让他离去。
转过身的秦桑并没有理会一旁讨好的红衣,而是直接入了书房并掩上了门,留下有些尴尬的红衣独自伫立在院中。
书房中的那次大意让红衣彻底警惕起来,继续在府中翻找时,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恨不得背后也长出一双眼睛。
可她将整个宅子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青云口中的施工图纸,她甚至翻找了秦桑身侧那些下人卒子所住的屋子,同样一无所获。
所以,红衣开始怀疑这份大家都惦记的地图是否藏在了秦桑的身上,如此重要的物件,贴身携带也尚未可知。
因此她才想到了沐浴这个法子,趁为他拾取脏衣的时候,可以稍加留意那图纸是否藏在贴身衣物之中。
却没想到这家伙一脸横相,如此卑微示好却被惨遭无视。
“不洗就不洗,臭死你!”红衣偷偷呢喃,怂并咬牙切齿道,“你不洗我洗,省的白瞎了那一桶热水。”
秦桑在坝上折腾到子时,实在是有些乏了,为自己斟了杯茶,刚喝了一口,便想起今日与他同饮此杯的红衣。
他转着手中的茶盏,不禁想起了那张伶牙俐齿,今日晨时他返回书房,还未进屋先闻笑声,笑声中的肆意洒脱的确不像是在做偷鸡摸狗之事。
若真的想翻找些什么,定然不会如此放松的喝茶看话本。
而他刚刚进门之前,不经意瞥见了她脖颈处被他扼出的红痕,若真是冤枉了她,下手倒是有些重了。
秦桑抬臂闻了闻自己腋下,这股酸腐的味道让他难以喘息,况且自己还穿着川乌专门为他搜罗来的役服,整个人仿佛夏日里腌臭了的萝卜,“妙”不可言。
于是,他干脆提起茶壶猛灌了几口解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