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想听什么,问就是。”背上剧烈的痛楚让红衣的声音有些轻颤,她垂着头,勉强的回了话。
“坠子哪里得来的。”男人的质问低沉却有力。
“友人生前所赠。”
“生前”二字一出口,面前的男人立身而起,从方才执鞭的姑娘手中取过了长鞭,鞭力中带了怒意,狠狠的抽在了红衣的背上。
她瞬间感到后背似是被灼烧了一般,相较于皮开肉绽的疼,更多的是血液刚刚渗出时的热和痒。
原来阿生身上的鞭笞竟是这种感觉。
疼痛和汹涌而来的恨意交织,红衣起先垂着的头,竟不由得扬了起来,瞪着面色微怒的秦桑,嘲笑道:“她死了,不是正合你意?怎么,是觉得她这一生被你折磨的不够惨,听到旧人故去,有些没有尽兴的遗憾?”
那双极美的丹凤眸子中挂着讥讽和挑衅,眼中的倔强让秦桑举在半空中的长鞭悬住。
他仿佛从这双瞳中看到了阿楚的不甘和心死。
她说的对,楚儿这一生都在与他的孽缘羁绊,爱不甘,恨难消,直到终被他推入深渊的那刻,都在试着爬出这份自我矛盾的情感。
红衣看着眼前男人笔直的身躯慢慢变得无力,带着锋芒的眸子也逐渐暗淡。
秦桑无趣的扔下了手中的鞭子,禀退了旁人,有些虚浮无神的坐在了地上,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朝她道:“说给我听。”
院中只剩了他们二人。
于是,红衣将青云教给她的话术,一字不落的说与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亲眼看到这个方才还一身劲骨仿佛要将天地都踩在脚下的人,此刻却一脸落寞的呆坐在书房门前的石阶上,整个人仿佛跌进了过去的长河,挣扎着上不了岸。
“她离去前,有没有。。。”秦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了出来,“跟你提起我。”
红衣摇了摇头,“没有,她从未跟我提起过你。”
男人的眸色明显一沉,继而沉默了许久。
红衣不知青云为何要如此教她,但她从这个将军的眼中明显地捕捉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所以,她将坠子赠予给了我,说世道太乱,若是她的故人认出了这个坠子,可以保我一世平安,但却不让我刻意去寻,说人的缘分自有天定,遇上了就是遇上了,遇不上也强求不得。”
三月的风带着一丝草木的香气,吹过青年将军的侧脸,他的眸子在长睫下颤了颤,继而恢复了平日里的肃杀。
他起身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膏,放在了红衣面前,垂眸道:“既然是她赠与你,你便带着吧,我这府中刚搬来没几日,刚好缺个扫洒,你若想留下便留下。”说罢起身离去。
院中终于恢复了清净,红衣艰难的从长凳上起身,虽然背上热辣难耐,但这府邸终于还是让她顺利的混进来了。
她想过会吃些苦头,但没想到会如此轻松的熬过来,或许是沾了那位“故人”的光,让这位活阎罗因心中愧意而手下留情。
红衣扶着宅中的院墙,寻了一圈儿,发现除了十几个佩刀的侍卫步履匆匆的忙着手头的琐事,整个宅子没有一个扫洒的小厮和婢子。
想起刚刚那将军说过的话,以后这诺大的宅子不会只由她一人扫洒吧?!
大仇未报,竟要先屈身于血仇的宅务之中,此乃大辱!
气不过的红衣也只能压住满腔愤懑,先寻了一处空房,将自己安置了下来,别别扭扭的抬着胳膊给自己的伤处敷了药,又去外头随意抓了个刀侍,要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估计那刀侍见她是将军带回来的女人,讶异之余也没有作过多的为难,不仅为她翻找出了衣衫,还带她熟悉了一下宅子。
一切就绪后,折腾了一天的红衣实在乏累,刚要倒头睡去,一支镖带着一张字条,破了窗纸飞了进来,插在了红衣榻旁的木柜上。
红衣一个打挺从床上弹起,迅速拔镖取了字条,连同细镖一同塞进了袖口,急步走于窗前,打开了那扇被戳了一个窟窿的窗扇,探头向外望去。
月色清冷,玉盘高挂,她故意选了个偏僻的院子,此时院中并无异常,只有墙根无人清理的杂草被夜风吹的簌簌作响。
见四下无人,这才掩上了窗扇,跑回榻上点起了旁边的烛火,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那张字条。
落笔带锋,遒劲有力,一看就是青云的字迹。
“青崖山水利图纸?”红衣看完顺带将字条置于烛火处焚烧殆尽后,才放心的躺下去。
后背刚触及床榻,一阵绞痛瞬间炸开,不得已又翻身趴下,心中咒骂那冷面阎罗狼心狗肺。
等疼痛稍稍消散,开始细细思忖方才青云在字条上传与她的事宜。
据青云的说法,青崖山的水利修缮是有一份详图作为参考的,他起先怀疑严良私藏了这份图纸,所以遣了不止一个细作去到严良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