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端坐于妆台前,两只手随意的搭在双膝上,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容,在青云调制的药蜡下慢慢的变成了另一张脸。
“他见过你的眼睛,所以我们只能在下半张脸上费功夫。”青云用画笔在灼烧成药水的蜡汁中蘸了一蘸,用嘴轻吹那笔芯,待温度稍微冷却,但还未定型时,均匀的涂抹在了红衣的下颌角上。
一股灼烧感蔓延至脖颈,红衣蹙眉,有些疼,于是不自觉地仰起了头,抬手扇着下颌处的药蜡,“怎的如此烫,快帮我吹一吹。”
青云看着她颈间处的肌肤白皙细嫩,若玉瓷般弹指即破,喉里不受控制的咽了一口唾沫。
她见他无动于衷,便自作主张的将玉颈又往他的嘴边凑了凑,一只手飞快的煽动着,“好烫,你快些!”
青云突然感觉有些口渴,仿佛那脖颈处有一汪清泉,只要咬上去,就能解了这口干舌燥。
听了她的催促,他竟有些魔怔的靠了过去,轻声道:“药气伤眼,把眼睛闭上。”
待红衣听话的闭上眼,青云的薄唇便再无顾忌的向着她的玉颈凑去,一股好闻的体香窜进鼻孔,让他恨不得此刻就将她按倒在妆台上,肆意犒劳自己。
可就当他的唇离她的颈还有一寸处,却悬崖勒马。
不过就是个女人,他济苍山上的那些女奴,哪一个不比她娇柔细嫩,哪一个不比她妖冶风情,再看看眼前的她,姿态蛮横身材瘦削,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娇嗔,如此货色,若还是把持不住,那他也太没出息。
更何况,他在青崖山断崖下发过誓,此生绝不在同一个女人身上栽倒两次。
更不会再选择一个丢弃过自己的人。
“你到底……”红衣不耐地睁开双眼,刚要催促,却发现青云的面颊就在自己颈前一寸处。
如此暧昧的距离,让红衣眼神有些闪躲,不禁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假装看向别处。
青云方才刚刚压制下的燥热,被她躲闪的眼神再次燃起,他的鼻息离她的颈越来越近。
红衣慌乱之下抓过了他手里的画笔,转身坐去了别处,“不用吹了,已经凉了,你教我吧,总不能每次都让你帮我。”
青云有些失落,但还是应了一声好,“易容之后切记不可沾水,否则会变形开裂,从皮肤上剥落。”
红衣恍然大悟,终于明白那日的青云为何突然皮肤皲裂,露出真容。
那些可怖的疤痕再次出现在脑海中,他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如今听了自己的过去,更加觉得愧对眼前的男子。
她咬了咬唇,看来这次是真的得负责了。
青云看她瞧着自己出神,猜到了她此刻内心所想,他本不在乎,可她此刻的眸中却带了一丝怜悯,这让青云很是不悦,于是故意加重了手上涂抹药蜡的力度。
可红衣却抿着唇,没喊一丝疼。
强忍疼痛的样子,让青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继而放轻了力道,“你记住,不能让他认出你的身份,否则,阿生他们仨就是你的下场。”
红衣头皮一紧,眼神有些复杂,“那你要如何将我送去他的身边。”
“就用济苍山女奴的身份。”
“女奴?!都知道那阎罗将军是个不近女色的,我这样贸然前去,他会杀了我。”红衣打心里觉得这个出场方式,太过冒险。
“我自有办法。”青云暂置手中的画笔,起身去身旁的一个暗格中拿出了一个桃木方盒,打开在红衣的面前。
“我的坠子!怎么会。。。在你这。。。”她明明去玉市卖了三百万两银子。
“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以后莫要自作主张了,”青云解开坠子的丝线,双手环过红衣的脖颈,为她系上,“你就以阿楚生前友人的身份去见他,他虽然十恶不赦,但却对阿楚有愧,这个坠子既然是你娘留下的,便也是他师娘的遗物,他会信你的。”
红衣再次碰触这枚坠子时,竟觉得有些暖意袭上指尖,她回想起潜入典当铺的那一夜,怪不得他拼死也要将那枚坠子扯下来,原来他认得。
可罪恶就是罪恶,人不可能因犯下罪恶而心生愧意,就要将以前的错误尽数抹去。
红衣看着镜中完全变了一张脸的自己,不禁攥起了衣袖下的双手,就让镜中之人,替自己去无间地狱,踏过尸山血海,为阿生和雷虎兄弟讨回一个公道,也为自己的过去,鸣鼓诉冤。
再回蓟州之前,阿楚一直陪阿生坐在同一辆马车内,青云则在另一辆里处理多地飞来的信函,他们先是去了趟扬州,陪青云谈成了一笔买卖,继而踏上了回蓟州的路。
马车内的红衣不敢打扰阿生,生怕她哪句话说不对,让他又想起了这些日子的荒诞。
而阿生却觉得此时二人的相顾无言,向较于以前青崖山上的无话不谈,气氛更是凝滞,这份压抑反而让他想起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
于是,他故意打开话题,只是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