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次带给她的感觉,都带着一股疏离算计,就连每次看自己的眼神,不仅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归属,反而像是在欣赏一件呕心沥血得来的宝贝。
这种感觉让红衣很是不安,所以,今晚定要盗回那坠子,找个靠谱的玉市卖个好价钱,然后跟济苍山体面的作别。
一场春雨落下,树色终于泛起了绿意,坝上的壮丁们在日头下作业时也开始褪去外衣,有不怕冷的竟开始光起了膀子。
今日午膳,秦桑依旧喊了魏谦,那魏谦也跟习惯了一般,刚入座就给自己斟满了酒碗,不客气的豪饮了下去。
这些日子,那些有眼力见儿的杂役,见魏副总管与秦将军交好,就连以前归顺于夏仲的一帮子人都倒戈于魏谦,而魏谦也以为自己的忠厚勤恳终于换来了上头的赏识,大方的将自己从秦桑那里得来的好处分给了这些倒戈的杂役们。
若是以前,夏仲每当来了坝上,都会有人小跑着跟在后面端茶递水,如今,这待遇竟被魏谦抢了去,心中酸涩又不忿。
想当年,他还在州府做马夫时,负责接运从京城来蓟州秋游的京城女官眷,那时的严良还是个州吏手下的小小驿丞,他不知从哪里打听了到了这个消息,给自己手里塞了五两银子,让他在去城北野外的路上,假装车陷,延误片刻。
那时候他还不知自己车上坐着的就是当朝宰相叶垂青的家妹叶阑珊,只觉得沉甸甸的银子可以维系家里三个月的口粮,于是壮着胆子将车轴处的榫卯取出了一个。
后来才知道那严良竟然将那乘有女眷的车夫们人手塞了五两银子,借着自己年轻俊朗的皮囊不要脸的将车上的女眷挨个哄骗了一番。
可偏偏身份最尊贵的叶氏也是最傻的一个,竟然真的让他骗到了手。
后来,严良为了让他守口如瓶,竟设计让他害死了自己的大房王氏,顺理成章的将叶氏明媒正娶。
如今他严良登高望远,而一路替他擦屎的夏仲却连个官籍都没有混上,如今又让靠儿子入赘爬上来的魏谦占了上风,不禁心中郁结,又无从诉说。
一个人在坝上喝着闷酒的夏仲,突然摸到了腰间的腰牌,他这块腰牌与别人的不同,是严良特意为他锻的,腰牌的右下方比别人多了一个红点,那红点是用朱砂慢火烤灼印上去的,这么多年了,竟然没有分毫的褪色。
近来魏谦那小人得志的眼神实在刺痛了他,没等那魏谦吃酒回来,他便打马北去。
带着微醺的醉意,就连经过秦桑他们的凉亭时,都未曾下马作礼。
还在与魏谦把酒言欢的秦桑,趁魏谦端碗吃酒的功夫,朝身旁的川乌递了个眼色,川乌瞬间领会,去马桩牵了马,悄悄紧随其后。
秦桑嘴角微扬,近日来一直无精打采的桃花眸子突然在这一刻有了光彩,抬手间一碗烈酒入肚,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步棋终于有些起色了。
夏仲一路快马,行至典当行时却突然慢了下来,虽然酒意上头,心中又有所不甘,但理智还是让他谨慎起来,他找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将马一拴,来到一处卖杂货的摊子前驻足。
远处的川乌环着双臂,假装在看街市上的草帽,不经意瞥见那夏仲用怀里的十个铜板买了手边的一块木雕,那木雕手工粗烂,一看就是个哄孩子的玩意儿。
川乌心中纳闷,这夏仲大老远从坝上来城中街市就为了买个破烂木雕?
接下来的一幕让川乌有些匪夷所思,更甚至有一丝抓阄的兴奋。
只见那严良拿着十个铜板换来的木雕鬼鬼祟祟的进了不远处的丰裕典当行,出来的时候,手里的木雕竟变成了一沓子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