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口中身长腿短一脸横肉的男子叫魏谦,是严良的亲家,他的儿子娶了三房庶出的四小姐严霜,严良嫌他是商,于是在这堤坝上给他寻了个副总管的差事,虽然入不了官籍,但起码在蓟州这片儿地上,算是个说话有分量的。
按照将军的叮嘱,南星在正在监工的魏谦身边等了许久,等他得了空闲这才颔首道:“魏副总管,午时快到,秦将军邀您一同用膳。”
自天冬前日当着青崖山三千苦力的面跺了那严晟的右手后,坝上的壮丁也好,分管的杂役也罢,虽没见过这位秦将军,但秦桑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
此刻南星的一句话,让魏谦身旁的杂役们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能让秦将军的副将耐心在身侧等这么久已是极大的面子,更不用说是同秦将军一同用膳了。
这魏谦为人敦厚,以前为商时就因性格老实挣不了几个铜板,如今被严良安排了个副总管,每天更是兢兢业业,不敢出半点猫腻。
他听闻秦桑邀他一同进膳,一向小心谨慎的他先是一愣,再三确定前来叫他的小丫头是秦桑的副将,这才扔下手中的活计,赶忙朝堤坝旁不远的凉亭走来。
“魏副总管小心脚下。”秦桑没等魏谦走进亭子,便赶在他前头迎了出去。
魏谦见秦桑迎了出来,更是受宠若惊,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山路湿滑,将军留步。”他有些惶恐的伸出双臂,一边招呼着,一边小跑着赶了过来。
秦桑方才故意让人撤走了暖炉,提前摆出了南星从长寿斋买回的菜肴,冬日的寒风吹了不过片刻,这菜已经凉透了,他觉得是时候动筷了,于是,亲自为魏谦斟了一杯烈酿。
魏谦本想以监工为由推脱,可秦桑所在的凉亭是在阴侧,两旁还有去年未来得及清理的乱石堆,身处夹缝,平日里的寒风刮到此处更添三分硬气,自己因在日头下来回监工,跑了一身汗,本就将厚重的外衣褪去撂在了干活处,此时已入座,再回去拿外衣只怕有些不妥。
于是,还是接过了秦桑递来的烈酒,想着少喝几杯暖暖身子。
“如今严晟在家养伤,坝上一切事宜还得托魏副总管多多操心了。”秦桑先饮一杯,朝魏谦客气道。
“将军哪里的话,身为坝上管事,理应尽职尽责,”魏谦见秦桑酒杯已空,自己赶忙跟上,烈酒下肚,一股热浪的灼烧感蔓延全身,“将军有所不知,严晟走后,这坝上的管事不只有我一人,还有一人叫夏仲,也是这坝上的副总管,只是他负责材料,我负责监工。”
秦桑微微一笑,他怎会不知这坝上还有个夏副总管,夏仲与魏谦不同,据秦桑的探子来报,这夏仲的脾气与魏谦截然相反,虽同是堤坝上的副总管,可这个夏仲说的话要比魏谦有分量的多。
他从严良刚刚上任时就伴在严良的左右,仗着自己是严良的心腹,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这个魏谦的不满,成天背地里讽刺魏谦靠儿子上位,魏谦本就不爱惹事,也懒得和他计较。
只是今日,他俩恰巧都在坝上,秦将军邀了他却不邀夏仲,思前想后,这才小心试探的向秦桑提点了一句,结果没想到的是,秦桑听到夏仲的名字,只是略微点头,并未作答。
让魏谦有些奇怪的是,秦桑今日叫他来,并未询问任何有关堤坝修缮的事宜,只是寒暄了几句,顺带向他道了几句辛苦。
魏谦敦厚,没什么心计,以为秦将军只是初来乍到,跟他们这些小兵们熟络熟络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用完膳临走时,秦桑身旁的副将川乌却塞给他一个红包袱,包袱用的是极薄的棉布,不用掂只是看着那棉布下突兀出来的形状,也能看出那包袱里包着的是沉甸甸的银锭子。
“将军这是作何?无功不受禄,这可万万使不得。”魏谦酒意上头,面颊被寒风一吹,更是涨红。
秦桑静坐在亭中并未多言,反倒是川乌上前解释道:“魏副总管多虑了,前些日子,将军为了惩治严晟,人单力薄,多亏两位副总管的帮衬,夏仲的那份已经给过了,这是你那份赏钱,你若不收,岂不驳了将军的面子。”
魏谦这才十分惶恐的接过,再三道谢后,抱着装满银子的红包袱兴奋的朝坝上走去。
“哟,魏副总管的包袱里装了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给兄弟们瞧瞧啊。”此刻正在与几个杂役闲聊的夏仲,见那魏谦竟有幸与将军一同用膳,喝酒吃肉不说,还拿了这么些好处,心中不免有些酸涩。
“明知故问!”魏谦虽然心中不喜夏仲总在这么多手下面前编排他,但每次夏仲朝他招呼,为了不生是非仍笑脸相迎。
魏谦以为,夏仲如那副将所言,早已拿了好处,岂不知夏仲连将军的面都没见过。
这句明知故问,就像一根针,带着挑衅扎到了夏仲的耳朵里。
接下来的三日,魏谦日日都被秦桑邀请至凉亭处用膳,临走也都是带着川乌硬塞给他的各种京城的特产或茶叶。
唯一不变的是,这些赏赐之物都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