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唇线翘起,显然更看重她口中的夸赞,笑容爽朗,“明天是新的任务地点,应该不用下水了,你脚还好吗?”
他一提,陶之音就觉得自己脚底在隐隐作痛,公事公办地答:“我和若嘉都拿了医药箱里的东西,抹一抹能缓解。”
“我没问她。”原星伸出那根狗尾巴草,尖端粗糙的绒毛点在陶之音放在桌上的手背,绵密柔软的纤维毛绕过指头缝隙,痒得她立马将手抽了回来。
“痒不痒?”他哈哈一笑,两指一捻动,那根绿草便在手中自由旋转。
“手欠!”她拿了剩下的那把狗尾巴草作势要砸他。
原星叼住另一端飞速起身,双手往前一挡,喊道:“我辛辛苦苦摘过来插花拍照的!”
陶之音五指一松,靠到椅背,半信半疑道:“这个怎么拍照,你唬我。”
桌边角落放着的他的相机,和那堆狗尾草,新鲜青绿,长长的根茎上是一团团细针般的绒刺,短柱状的圆滚可爱,打眼一看就是一把绿色的杂草。
原星将相机拿到手里,开机测光调试,他嘴里抿着那根草,姿势潇洒恣意,含糊不清地开口说:“你拿着那些,放到脸前面,我给你拍特写。”
本是摘来随便玩玩儿的东西,看到她却突然来了灵感。原星见她半天不动,移开相机,单手抓起那把狗尾草塞进她手里,依照自己的想法为她摆弄动作。
隔着一个相机的距离,陶之音发现他睫毛卷翘浓长,神色专注,完全没有平时的散漫,一时任由他将东西挡在侧脸,绿意盎然中露出半边秀美的鼻峰,眸色清纯无瑕,迎着镜头定格下一张影像。
闪光灯一晃,她眨了眨眼,“好了吗?”
“还没,等等!”原星吐出嘴里的狗尾草,塞进陶之音手中的那一丛中,让她侧着脸趴在桌子上,纤细的手肘伸直垫在脸部,他退到果树边,拽过枝叶以此作前景,伴绿影捕捉她入镜。
“微微笑一下!含笑不露齿,对,就这样!”
“好,往下看,不要看镜头,肩膀放松。”
光坐在原位就拍了十来分钟,陶之音忍不住道:“原老师,好了没有。”
鼻尖是浓重的青草味道,她现在感觉脖子、下巴底下开始痒痒的,再次妥协说:“我现在信你是用来拍照的了,我要去午休了。”
原星是万万不肯的,灵感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放过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来,他阻止的话一瞬间就倒了一堆出来,“你的任务是什么,我来帮你!中午的活不要你做,我包揽!”
陶之音惊诧地看向他。
“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今天中午再给我一个小时就行。”原星二话不说坐到她身边,长方的椅子非要挨着人,弯着背,一副拜托拜托的可怜样。
“……”陶之音轻轻挠了挠脖子,“那……”
“你说!”
“若嘉身体不好,你中午就替她把活一起干了吧,这样我们有三份的量,以后可以加菜。”
头一天洪若嘉手受伤了没有参与,之后陶之音有看到她饭后要吃药,唇色黯淡苍白,总是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脆弱。她多少觉得每天的户外运动会让她力不从心,碍于身份一直没有多说。
条件达成,原星拉起她往旁边栽种的果树下走,让人从树桩后探出半个身体。
“好好好,就这样保持住,笑,七分露齿笑!”
陶之音皱眉,“不会!”
相机仍然在被按下快门,原星的镜头中将她的样子和素朴无华的农家院子记录,水洗般澄蓝的天空,云朵被飞机一掠割破,留下长长的一条白痕,再往前是一排栅栏,一棵茂盛的果树,和探出脑袋倾身的年轻女孩。
活泼娇嗔的面容,一弧柔美的腰肢挂着下垂的黑发。
原星从相机屏中怔怔地看向她,唤道:“陶之音。”
她从树后走出来,因为他的突然停拍,想走近看一看效果,身后突然又传来另一道男音。
“陶之音。”
比起原星清水般温柔的呢喃低语,他的嗓音更为喑哑,有如万丈光晖破开厚重云层,坚意直指,陶之音浑身一震,扭过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