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瑔城当天,邱羚并未如自己所愿去找边望南和宴潇玩。
原因是她太忙了,忙到昏天黑地。
酽城一中辩论队在之前的亚洲杯中荣获了亚军的成绩——亚洲杯是国内中学生能接触到的最大赛事,近年来酽城一中每年都代表自省出战,连续几年都得殿军,以至于他们辩论队出征亚洲杯期间都能不提“四”这个数字。
所以这次能获得亚军已经是一个巨大进步,比赛完整队都留在那边参与了一些相关活动,只能在“春晖计划”开始抽签当天赶到瑔城辩论赛现场。
邱羚连跑到机场接他们的梁祁沐都没工夫搭理,拖着行李箱急忙跑去场馆抽签,然后住进赛方安排的酒店,还没来得及冲个澡,就由带队老师敲开了房间的门。
“羚羚。”老师拿着赛程表,温和地问道,“你看赛程表了吗?”
“还没。”邱羚冷静道,“准备时间还好吧。”
“是,只是……”老师深呼吸一口气,“全程都是奥瑞冈赛制。”
“我猜到了……”邱羚早在几月前就猜到了:春晖计划要采用国内近年少见的奥瑞冈赛制,但她还是相当痛苦,顾不得老师还在场,绝望地用头砸了下墙,“让我去死!”
“邱队!邱队冷静啊!”老师紧张地拉住她,“奥瑞冈赛制不能没有领队!!”
带队的陈韶也从走廊窜出来,和老师一起把神情恍惚的邱羚驾到楼下会议室了。
“春晖计划”相较于之前参加的亚洲杯,作为国内赛事自然没有后者规模大,每场的准备时间也稍长一点,但是题目大多与国家政策息息相关,对于这群高中孩子来说需要迅速学习和大量收集资料,所以心理压力超级大。
所谓奥瑞冈赛制是一种非常讲究实用性的赛制,和许多观众平时接触到的辩论赛明显的不同点有两个:一是每位辩手结束发言后,对方某位辩手会当即进行质询,每个人都要完成申论、被质询、质询别人的任务;第二就是领队需要检视对方的资料,面对不严谨不合理的例证、数据提出抗议。
领队的压力面对两种赛制也有很大变化。首先,因为“质询”环节的可怕,辩手的材料和逻辑需要无比缜密。其次,辩论场上交锋琐碎犀利,局势风云变幻,领队也不能愉快当个观众,要一边抹冷汗一边思索是否抗议。
邱羚坐到座位上后冷静下来,把辩题贴在后面白板上:“别慌同学们,大陆范围内,我们应该是练奥瑞冈赛制练得最多的了,大家放松心情,先把需根解损写出来。”
“可是……”坐在她左手边的陈韶小声说,“大陆范围外呢?”
邱羚手里的文件夹都拿不稳了:“你再提苔中那帮人试试?!”
“不提了不提了!”陈韶害怕她揍自己,跳起来道,“我去给你冲咖啡!”
恰在陈韶跑过去开门之时,差点撞上正在门外站着的一人。
那人身量很高,相较于门内外一群少男少女,已经呈现出些成年男人的体态,看见陈韶愣怔后微微欠身,礼貌地低声说了句:“你好。”
“束队。”陈韶往里面瞅了眼,因为出不去而艰难地撑着门,“你……”你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我们邱队看你很不顺眼吗?
来者束儆,苔城中学辩论队领队。而苔城中学正是前几天亚洲杯的冠军得主。
按理说辩论赛是队员之间唇枪舌剑,领队间结下梁子的很少。但亚洲杯结束后举行了一场奥瑞冈赛制的友谊赛,这是邱羚第一次跟着打奥瑞冈赛制辩论赛,差点被苔中辩手的犀利质询,还有坐在她旁边随时提手写抗议书的束儆吓出心绞痛。
邱羚莫名更怕束儆这个总是一言不发的领队,对他怀着一种直觉性的警惕。
果然,陈韶话还没说完就被邱羚打断了。
“束队。”邱羚从座位上坐起来,但是并没有向外走的意思,所以靠着身后的白板问,“有何贵干?”
束儆笑着抬头,越过陈韶看向她:“邱,邱……”
邱羚一脸木然:“你叫我球球算了。”
束儆于是笑道:“球球。”
邱羚:“……”她着实拿不住他是不是故意的,不过上句话的确也是自己怀着点恶意接的,如今自食恶果,只好木然地沉默。
束儆并未在意她的沉默,继续道:“我,我来,问一下,你,你们……”
辩论队里每个人说话都跟开了二倍速一样,骤然遇见这么个极需要耐心的说话方式,邱羚的神思都飞到九霄云外了。
是的,束儆这个辩论赛冠军队伍的领队,患有口吃,据说是因为嘴巴跟不上他螺旋桨一样的脑子才导致的。虽然不知真假,但这种“表里不一”大概是邱羚怕他的重要原因。
不过束儆的心理素质着实很好,在一屋子人诡异的沉默和注视里说完了这串话:“……一起,出,出去,吃饭。”
“不了。”邱羚听他说完莫名松了一口气,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