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梳洗后,司马道福瞥见端水的侍女换了陌生的面孔。她梳着头发,懒懒的问道:“负责梳洗的晴儿呢?”
端水的侍女低着头回道:“回公主,晴儿今晨开始便一直咳嗽,中午还发起了热,所以托付奴婢来负责公主的梳洗。”
司马道福放下梳子,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忽然警惕地站起身来,唤了朱华进来。
“快,让她们都出去,每个人都戴上面纱。”
“公主这是怎么了?”朱华赶忙将人轰了出去,为司马道福寻出面纱来。
“你也快点戴上,叫铅素、秋兰她们也是,快点戴上面纱。”
在司马道福的催促声中,朱华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秋兰和铅素都跑了进来:“公主,怎么了?”
“那个晴儿,怕是染上时疫了!”
“时疫!”秋兰的脸瞬间白了。
她们对于时疫并不陌生,在这样一个白骨露于野的时代里,每过几十年就会兴起一场大疫。昔年曹魏集团当政时,建安七子的六人都死于时疫。
这场浩劫,伴随的或许是一个时代的陨落。
秋兰慌忙下去安排人清扫,司马道福命铅素将郗道茂送于她的艾草都搬进来。朱华端着艾草游走在山庄各个角落,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山庄都充斥着艾草的气息。
晴儿以及同屋的人都被安顿好了,沈大夫也被连夜请到了山庄。
他查探了晴儿的脉搏,不住地摇头:“果真是时疫。公主,这病如果传开,整个会稽城恐怕都要有大麻烦啊!”
“本宫知道,那沈大夫可否有治疗时疫的方子?”
沈大夫叹了一口气:“这疫情来得突然,老夫手里的药方未必适用。只能先开几味药来,给晴儿姑娘服下,暂且保住她的性命。”
“好,”司马道福忙点头道,“我已让人收拾好了房间,沈大夫近日暂且屈尊住在这里,我想这疫情恐怕并不乐观,还请沈大夫多多费心!”
“这,老夫的医书还在医馆。”
“师父放心,徒儿已为师父取来了。”桓玄拎着一个黄色的包裹走了进来。
沈大夫看看桓玄,又看看司马道福,眼中充满了疑虑,最终只能收下医术,随着朱华去了他的房间。
司马道福回头对桓玄道:“难为你想得周到。”
“小事,公主既然如此体恤下人,我这个当下属的怎能不尽心。”
他牵起嘴角笑了一下,看向司马道福时,烛火恰好映在她的侧颜。柔和的烛光下,少女微微蹙着眉,真真应了那句“天生一对含情目”。
司马道福未曾察觉到桓玄的眼神,只是看到他没有戴面纱,慌忙从袖口掏出一块素色的面纱来:“这疫情来势汹汹,还是防护些的好。”
桓玄接过面纱,似乎还能闻到上面若有似无的建宁香。
司马道福转过身来,带着铅素回了卧室。
秋兰从箱笼里翻出了司马昱今年新赏的料子,端到司马道福面前,不确定地问道:“公主,这可是陛下赐给公主裁制春衣的料子,公主真的要用它做面纱吗?”
铅素在一旁震惊地看向司马道福,她心里在想:这女的疯球了吧?不愿意要给我啊!
司马道福点点头:“最晚明日,城中的疫情定然比山庄要严重上千倍,士族或许还能抵挡,那些庶族百姓平日连蔽体的衣物都是奢侈,怎会有多余的料子来做面纱。”
“今晚我们赶赶工,明日一早,带着这些面纱分发给城中的百姓们!”
秋兰福身,召回了朱华。和铅素三人并肩坐在窗边,点燃蜡烛,开始裁剪料子。
司马道福在床边缝制着,山庄里的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表示愿意加入。
这夜,山庄灯火通明,许多侍女坐在廊下就着一只蜡烛缝制着面纱。死士们原本还在房檐上看热闹,见院中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陆陆续续跳下来,帮着侍女们点灯倒水。
桓玄拎着一盏灯放在司马道福案前,看到铅素旁的烛火暗了,他又拿着一把剪子去剪灯花。
“多谢。”铅素抬眼望向他,微微一笑,冲他颔首道。
桓玄走了出去,坐在月光下,吹起了短笛。
笛声呜咽,惊起了竹林间的飞鸟,乌鸦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朱华恼怒地去轰。
“朱华姐姐莫恼,这些事交给我们就好。”死士在房檐上飞快拔剑,不一会儿,整个山庄就听不见乌鸦声了。
司马道福叹气道:“你又何必如此,赶走了乌鸦,就不会有祸事了吗?”
朱华撅着嘴:“奴婢不想这些东西扰了公主的清听。”
司马道福苦笑一声:“恐怕近来,是不会有太平日子了!”
次日清晨,司马道福带人入城,就已看到街巷之上的惨状。百姓凑在粥棚下拎着粥,有孩童趴在死去父亲的尸体前哭,士族各家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