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个晴朗的月夜,司马道福的床帏被风微微吹起。室内点燃了一炉建宁香,窗子半开着,可以遥望下弦月。
驿站四周都是静得,竹林时而有一阵风起。有人刻意压低了脚步声,有人则大摇大摆地坐在房檐上。
“你在这儿做什么?”铅素飞身上去,坐在了桓玄旁边。
后者正把玩着一只竹笛。
“月光正好,赏月喽!”他漫不经心地看看月亮。
“你不去保护公主,反而在这里赏月?”她气结,立刻就要走。
“急什么,那人还要再观望一下呢!”
铅素更加慌张,飞身跳下去,藏进了屋后的竹林间。
竹林又是一阵沙沙声,桓玄的膝盖撑着手臂,玩味地看着下面的景象。
他听见飞鸟惊起的声音了。
桓玄迷起眼睛,将竹笛放好,手腕摸出了一柄短刀。
窗子被人推开,一个黑影翻了进去。他冲着床帏就是一刀,可是刺下去的那一瞬间,并未见血。
“等你好久了!”司马道福从月亮门后走出来,趁着月色,她看到那人蒙着面,一柄匕首紧握在手中。
看到司马道福后,那人拿着匕首就向她冲去,可匕首未近司马道福的身,就已被一把长剑挑开了。
桓济素白的身影挡在司马道福面前,长剑直指黑影:“你可知,谋害公主是多大的罪?”
“糟了!”那人看到桓济的一瞬间,便已知自己中计,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翻出了窗子。
而此时铅素就带着一众死士等候在外面。见到黑影飞出来,她挥挥手,死士便惊弓般现出眼前。
那人的双目微微打量了一下,眼见来人要将他包围住,他忽而转身,飞身上房,顺着房檐跑了几步。
“老哥,聊聊?”桓玄的脸上戴着面具,嘴角轻笑,活动了几下手腕。
“阿远,别废话,赶紧把他拿下!”铅素说着,也跟着飞上了房檐。
“着什么急。”桓玄懒懒地抱怨了一句。可那黑影却出了招。
匕首冲着桓玄而来,他轻轻偏过身子,躲过了这一击。
那人抓准时机向前跑去,而桓玄此时才慢悠悠地从袖口里掏出一枚弹丸,向着他的脚腕弹过去。
那人吃痛,脚步慢了几分,桓玄的手便搭在了他肩上。
“下去坐坐?别着急走嘛!”
那人一把甩开桓玄的手,又跟他过了几招。铅素在旁边看得着急,长剑也拔了出来。
两人的进攻,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正要飞身下去,结果一落地,南康长公主带的府兵就团团围住了他。
“刺杀公主?你好大的胆子!”南康长公主冷笑一声,双手端在身前,眼神中透出些桀骜感。
“把他脸上的东西拽下来!”此时几个府兵压着他的手臂,一人拽下他脸上的面巾。那人抬起头来,双目睁得滚圆,眼中的红血丝带着泪,看向南康长公主的那一刻,她的双腿颤抖了一下。
“你...”南康长公主由侍女扶着,她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兴男,许久不见。”那人惨笑一下,不敢去望她的眼睛。
“岱衡。”南康长公主的泪水一下落了下来。
司马道福和桓济姗姗来迟,见到这一幕,谁也没敢上前来,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南康长公主偏过头去,速速擦干了眼泪,挥退了府兵,就留下那位刚刚的黑衣人还立在原地。
“你为何要杀道福?”南康长公主克制住了刚刚的哽咽,此时立在月光下,惨淡的脸似阴雨天的云遮月。
“当年那件事,就是她父亲进言。不然,你何故要嫁与桓温那老匹夫!”他怒吼一声,额头上暴起了青筋。
那时,司马昱还未登上皇位,只是闲散王爷中出众的一位。可士族间相勾结的状况越发严重,桓温的势力也逐年扩大,皇家为了制衡桓温,想出了联姻的策略。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你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南康长公主颤抖着质问他。
“当年,当年若我不嫁,父皇如何平衡桓温的势力?”
“宫里不是只有你一位公主,为何偏偏就是你?还不是司马昱,他为了一己私利,劝着太后娘娘舍下你。不然,我们又何须走到如此?”温岱衡立在月光下,多年的熬打让他的背脊已有些微弯。
“但是道福,她是我的亲侄女!你休要动她!”南康长公主咬着牙说完这句话。她的脸上有泪痕,眼眶子里总有一滴泪泫然欲滴。可是她依旧直直地站在那里,看着温岱衡鬓角的白发。
“我也要让司马昱尝尝失去的滋味!”
南康长公主笑了:“司马昱?他这个人眼里只有权势,亲情对他来说,不过是用来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已。”
“岱衡,是我对不住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