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枫双手撑着小脸,一会儿看看窗外院景,一会儿瞅瞅沐皎儿,她家小姐还真是在一本正经地愣神。
沐皎儿脑海中各种声音已炸翻了天,好不容易从中抓住一点头绪,转瞬又被另一件事扰乱了。
“抚枫,帮我捋捋啊,宫中的事与咱们无关对吧?”
“对。”
“那皇子也跟咱没什么关系对吧?”
“对。”
“我们现在能照旧安安稳稳待在府中对吧?”
“对。”
“你喜欢白师叔对吧?”
“对,嗯?”
“别走别走!”沐皎儿忙将抚枫按下,“不逗你了,接着捋啊。”
“那眼下,旁的事与咱们无关,就专心抓人喽?”
“……对。”
抚枫默了片刻,终还是将几日里来埋在心底的话说出了口,“小姐,您……体内不知道有没有……可不可以先想办法……把它解决掉?”
沐皎儿怔住,心里有些发酸,“放心吧,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若真是有……大不了以我作引子将那人勾出来,刃了她我就去陪阿姐。”
“小姐,不……不要……”
“丫头,不也是个猜测吗,我一向命大,你别哭,哎呀!鼻子吹泡了!”
“枫儿不哭,要强起来,绝不给小姐扯后腿,枫儿……要做小姐掌中利刃!”抚枫眼底凝集坚毅之色,蜷在袖中的手因使得气力太大,掌心已破了皮,隐隐透出血色。
沐皎儿微微笑着,伸手一下一下地抚着丫头的脑袋,“太累了,跟在我身后就好,都会没事儿的。”
沈丞徽将书信叠好放在案上,母妃又来催他回府了,直恨不得一日传三封家书,看看那可怜的鸽子就知道,现在趴窗沿缓劲儿呢。
沈丞徽家庭结构并不像其他权贵之族那般复杂,他的父亲是当今圣上的堂弟沈巍单,早早封了亲王,在京中做个闲散王爷。
父亲娶母亲为王妃,此后再未纳过侧妃或是小妾之类。母亲生了他与妹妹沈宜欢,因着家庭结构简单,父亲性情又随和,母亲也是个疼爱孩子的人,故此他与妹妹两人是在极为和睦松快的环境中长大。
父亲并未强迫他像京中其他皇室子弟那般习剑,而是选了一种他认为最威武霸气的武器——长刀。因着兴趣,他也极为刻苦用功,将一柄大刀使得出神入化,堪称人刀合一。
幼时他也曾犯傻问过父亲,为何不像其他人那般,纳进无数妻妾。父亲闻言瞪了眼,照着他屁股踢了一脚。
“小子,人生短短几十载,携一佳人共度朝朝暮暮,已是至幸,更何况,那佳人刚好是你母妃呢……”
发间珠钗散了一地,风袍也不似往日那般直坠平整。眼前这人,不是位尊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她只是一位寻到失散十余载儿子的母亲。
深坠寒窟又重见光明的人,正紧抱住少年,口齿不清地述说多年积压的思念。
沈峘有些茫然,木头似的任妇人将他箍在怀中,“母亲”这个概念离他太过遥远,甚至“亲人”这个概念也不甚了解。
在他的世界中,充斥着无尽混沌,只有一个护他如命的老仆,将自己的生命燃成烛火,引着他向前走。
可是前面有什么呢?无尽的唾骂、厮杀、劫掠、意外吗?
他曾问过他的烛火,值得吗?竭尽全力奔向另一处黑暗,又是为了什么?
烛火只是疲惫地笑笑,“我的王,您生来不凡,眼前这片黑暗不过是雾,待太阳破穿云层,雾便消散了。那时,迎接着您的,是无尽荣光。”
他不懂,也不屑去听这人整日文绉绉地说些有的没的。
直到一天,烛火突然灭了,黑暗中伸出无数拳脚对准他,死命将他锤入地底。
烛火灭时生出虚烟,轻轻覆到他耳边说:“您是当今圣上的儿子,是皇后的嫡子,快回到京城,不要让黑暗将您吞噬!”
“原来所谓容光……就是这个意思。”
妇人那不加抑制的痛哭声,让他的心颤了颤,冰封多年的躯体,似乎正在渐渐升温。
“娘……您,别哭……”少年生涩地说些这些字眼,手伸出却无力抬起,只僵硬地在地上垂着。
“孩子,你受苦了!都是娘不好,没护住你,都是娘不好!”
妇人热泪砸在少年肩颈,湿了一大片衣料。
沈峘脑海中渐渐形成一个概念,“娘,是温暖的,比他的烛光还要温暖,让他感到温暖的事物,都应好好守护。”
妇人将少年的脸捧在掌中,蹲坐在地与少年平视,“孩子,娘向你保证,必将幕后之人找出,将之罪行昭告天下,以其族人头颅向你谢罪!”
沈峘扯扯唇角,露出了个勉强称之为笑容的表情,“娘,我……有娘了。”
“好孩子,好孩子,娘在呢。”妇人浑身战栗,将少年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