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的酒盏在长桌上依次排满,一室酒香醉人,只是其中某个酒盏里盛放的是战俘鲜血,按照他们的惯例,谁若巧运喝到了这碗血酒,谁就沾到了大捷的喜气,能在下次作战中大杀四方。
赵真对庆功宴无甚兴趣,可为了场面还是喝了一盅,如此逢场过了几回便坐回了席上,殷切的目光紧盯着觥筹间的少湘,等着他赶紧结束过来给自己念密报。
烈酒下肚,平白烧起了热意,少湘居然在那群老东西之间斡旋得游刃有余,全然不像传闻中“脑子有疾难以交流”的模样,但赵真疑心刚起又迅速地落下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能比那张生杀予夺的纸重要?
所以看到少湘结束了应酬,朝他方向走来,他便催他:“写了什么?快快读与我听吧,已经等不及了。”
赵真自是期盼十足,目不转睛地看着少湘掏出那枚铜管,上面阴阳鉴印皆无缺无误,没错,就是这个。何其美哉!他仿佛已看到了自己龙袍加身,黄金载两。
少湘拉开密函,先是沉默了会,那张向来无表情的脸好像有了一些涟漪,几不可察的笑意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他一字一句读道:“太子有失惑而无常之性,恐袭其母凶恶风,不得众心者不可奉宗庙之为天下主,不可承七庙之重,故行废黜,褫夺皇太子位……”
是非成败转头空,再绚丽的琼池也在此刻灰飞烟灭了,这位废太子仅存的理智在与大悲大怒狂舞着,三者纠缠,最后化为一道响亮的哀鸣,他上次叫得这么响好像还是在出生时,算不算前后呼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