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看到绪如裳的第一眼,目光有些恍惚。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不是她从前看到的那个绪如笙。
上次见她还是端庄寡言的内阁女子,几天不见,如今却颇有一副果决逼人的架势。
衣服可以换,脸也可以变,但一个人由内而发的的气质与气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的。
难道,是那个人回来了……?
绪如裳注意到白芷眼底的狐疑,眼眸敛了敛,不再看向那边。
她垂首搓茶,茶香四溢,眼底却压下一缕暗芒。
苏老夫人惯例地坐在高堂之上阖目捻着佛珠。
尤妈妈目光在底下扫了一圈,道:“想必各位夫人姨娘们,都对今早府中之事有所耳闻,那么老夫人为何传你们来这颐安堂,应该也都不难猜到了。”
苏老夫人眉头一蹙,“太啰嗦了。”
尤妈妈惶恐地望了她一眼,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各……各位夫人最好安分守己,管好自己身边的人,免得出了事后闹得难看!”
言尽于此,下面几人一阵面面相觑。
今日将大家都叫来,就是为了给个警告?
太匪夷所思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散场,绪如裳方与白芷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结果视线被尤妈妈的身躯阻断。
她说:“老夫人有事要与您说,还请夫人暂且留下。”
绪如裳虽有不耐,却还是不得不留了下来。
……
不一会儿,前往栖云榭的路上,茯苓至今还觉得不可思议,“夫人,老夫人就这么轻易地让您去参与三日后的端阳宴?”
绪如裳摇摇头:“端阳宴总有人去参加,只不过我去了他们的机会更多罢了。”
茯苓不解,“机会?什么机会?”
绪如裳没有再继续向她解释,“不重要,你现在去南边的码头去接一位名为扬灵的姑娘,接到人之后前往一趟驿站,然后直接将人带回栖云榭。”
第一次得到二小姐的委任,茯苓认真地点了点头,利落地去办了。
绪如裳亦不作停留,加快了步伐朝栖云榭走去。
一进院门,果然见一白衣女子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身边没有带一个下人,正望着地面出神。
正是白芷。
白芷见绪如裳终于回来,站起身来神情凝重地问:“你是二小姐吧?”
绪氏双姝一事,茯苓知晓,她自然也知晓。
甚至可以说,她对绪如笙的熟悉程度远要过于茯苓。
所以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不是同一人。
绪如裳身形灵活一动,坐在了她方才所坐的秋千上,直直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白芷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转身就要走。
身后却传来幽幽的声音——
“当初我在江南出任务时,曾看到过一张关于勾云形玉佩的寻赏。”
绪如裳说的不多,却引人遐思.
尤其是对她所说的物什格外敏感的白芷。
果不其然,下一秒,白芷倏地转过身来,双目瞪大,看起来十分震惊!
她一把扑了过来,急道:“可有人找到了?“
绪如裳吐字很慢:“没有,所以寻主加重了悬赏力度,如今已达一万两。”
此话一出,白芷只觉一股强烈的喜悦直冲头顶,登时叫她高兴地几乎要发昏!
她就知道,那块玉质地极好,定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家能够拥有的!
从有意识起,她身上一直带着这块玉佩,当年被买回太傅府后为奴为婢多年,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身世的下落。
虽然绪如笙也曾尽太傅府之力为她寻找生身父母,但始终没有什么成果。
没想到,竟被眼前人误打误撞给撞上了!
“你想要什么?”
白芷丝毫不怀疑绪如裳如何知道她拥有那枚玉佩。
但她也不傻,她再清楚不过这天下没有任何一场交易是独一人获利的。
而绪如裳想要的,无疑就是替她保守这个秘密了吧?
不得不说,白芷很聪明,但聪明反被聪明误,眼界太小便逃不过都是些小聪明。
绪如裳站起身,答非所问:“我记得,白芷这个名字,并非你本名。”
白芷听后,不禁皱眉,“你想做什么?”
这个名字确实不是她本名。
当初她进入太傅府时,绪如裳正好学习中医药材,便以茯苓、白芷为她二人命名。
可这名字她已经用了十五年了,难道还不是她的?
绪如裳却道:“你既已嫁为人妾,便不再是太傅府里的人,从今以后你就叫回自己的名字吧,丑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