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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五年末,阮希云怀了身孕。
为着这个喜事,最近世侯夫人对着她的态度也是缓和了不少。
她吩咐了身边的人,已经给阮希云送了不少的补品去,又指派了身边一个上了年纪,有些经验的妈妈去照顾她的身孕。
阮希云这身子这两年才是好了些,如今有了喜事,自然是该格外注意些。
阮希云只能接受她这样的安排,她身边用的习惯的侍女其实也不多。
顾字成这边到了年底,也是更忙了些,世侯爷最近常唤他在身边待着,他是分身乏力。
但他也会日日都问候阮希云,她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是该更小心些。
为着这个,顾字成多加了些人在阮希云的身边,也告诫了蓝伊,她最近最好不要去问阮希云的安好。
他们都不想见她。
顾字成本是想直接将蓝伊给送走的,但世侯爷也发了话,他也只能暂时将人搁置在院里,但他也从未留宿过蓝伊那里。
他跟她,始终都还是清白的。
但凡是世侯夫人话里话外在逼着他去跟蓝伊在一起,顾字成总是以跪家祠自请罪。
上一个月,世侯夫人催请了他几次,顾字成就跪了几次。
她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这般痴情,倒也是有样学样。
若不是如今看着阮希云有了身孕,世侯夫人稍稍的松了松口,他还得继续跪。
每一个在祠堂内跪过的黑夜,都是他的执着坚守。
蓝伊,其实有一次,偷偷的来看过他。
但顾字成这般肯定的态度,也寒了她的心。
若是遇着了寻常的公子哥,她自有办法去搭上线,但她遇见了顾字成这个痴情人,她竟然也想,自己好似也没有了更多的办法去引诱他。
那夜,离开的时候,她扔了一句话给他。
见着他这跪得板正的身子,蓝伊想起了那院的阮希云,竟也叹气。
顾字成不适合做一个世俗人,他适合去做道僧,纵使断情绝欲,他也能坚守如一。
世侯府怎得就出了他这样一个人。
仿佛他的情爱,与这深宅大院里的人都格格不入。
蓝伊也是擦着泪走的,他这般坚守,就是给她的最大的羞辱。
顾字成只能听见刮过这里的风声,没有人声。
……
雪还在下,十二月的雪又积厚了一层。
阮希云踏出了房门去看,见着这白雪世界,心中对着这样的寒意,却也觉得欢喜。
好像这样,她的心就没有那么冷了。
她眼中,能看见的只是这样飘雪的庭院,除了那一株白山茶,她好似也没再看见其他的花树。
林妈妈见着她就自己站在这廊下,脚边还踩着雪,很是担心,也不禁高声说了一句,
“娘子啊,站在这里受了风寒可怎么办,还是进屋去的好,屋里更暖和。”
她刚刚已经使唤了人去点香,前日大夫来看诊,却是说,阮希云有气郁之象,这样对安胎不利,须得静养,格外注意。
但阮希云自己却是没在意,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她自己说了不算。
她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她才是有孕两月左右,身子还不明显。
大夫和她们都说,前三个月里,最是要注意,等着这三个月平安度过了,那她们也可放心了些。
她们更在意的是这个孩子,因为这是侯府嫡长子,顾字成的孩子,不是因为她。
阮希云再抬头来望了望天,还下着雪,这天上的颜色都是一样的。
她一时竟也想不出,这天晴朗的时候,该是一个什么样子,这天要下雨的时候,又该是什么样子。
此刻,在她的眼里,全都是一个样子。
她再看了几眼,还是听从了她们的招呼,进了屋去。
屋里,如暖春一般,是更暖和些。
……
有孕四月,阮希云还是呕吐得厉害,她多日不食饮食,隐有消瘦迹象,这可是让她们都给担心坏了。
顾字成最近都抽了些空来陪着她,但见着她这般病样,也是感叹她怀孕的辛苦。
如今已经是二月,下月春开,他还说,等着天气晴朗了,带着她出去踏青赏花,放风筝。
阮希云只是点头,却没回应。
如今她的孩子更要紧,这般还在意她的感受,也是难为了他。
阮希云最近的情绪都不高,若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可能也不会再搭理顾字成。
这个孩子,好像就是来帮着和好一样,来的这样巧。
顾字成很清楚,她不愿意搭理他的原因,所以最近也是时常在哄着她,他不仅是担心孩子,也是她的心情太差,会损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