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要往后逃,赶紧逃离这地方,逃离这卷土重来的境况,她已经回到现代了,这里不是大赢!
高妙拂连忙转身走回电梯间,用力地按了好几下电梯键。
傅瑜带上门,连忙追了上去,在电梯间里捉住了高妙拂的手。
“妙拂,是我啊,我是掩瑕……”
“松手!”高妙拂面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她用力挣脱傅瑜的大掌,“很疼!”
傅瑜这才缓缓松开了手,再去看高妙拂,好像现在的她,比起她身亡的时候,身体要好上一些。
一想到这,傅瑜忍不住鼻子泛酸,两人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高妙拂为此喝了数不尽的苦药,这他一直知道,只是她到死也没能怀孕,更是被这偌大的后宫耗尽了心神,若是没有齐家人那一剂无色无味的毒药,只怕她也没有几年可活了。他是她的丈夫,本应该照顾她到老的,到头来,却放任她一个人枯死在了深宫之中,芳龄停驻在了二十岁那年。
现如今再看到她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好像一场梦一般,傅瑜心中也很快猜测出来,高妙拂与谢盈意和自己一样,都发生了穿越时空的奇遇。等等,或许高妙拂跟谢盈意的情况更相似,也就是说,高妙拂跟谢盈意一样,本就是这时代的人。
傅瑜立在高妙拂身后,嚅动了好几次嘴唇,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从前,他是夫她是妻,她以他为尊,他的话她不敢不从,但如今显然已不再是相同的情况了,尤其是傅瑜在现代也待了半年多,又受过谢盈意的控诉,知道自己不该把从前的那一套带到现代来。
所以一时间,他又找不到一个很好的方式去跟高妙拂开口交谈。他其实很想告诉她,害她的人他找到了,是齐家的,他们给她下了毒,想叫齐家的姑娘上位做皇后,他已经给她报过仇了。还想说,她突然离他而去,他如同铁锥凿心,追悔莫及……
这所有所有的话,从她死后,他坐在宫殿里面伴着她的尸身久坐时,到后来他到了现代,他都已经在心里面说了好多遍。只是告求无门,只能在心中说给老天爷听。
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将他那时的话亲口说给她听,他就这样望着高妙拂颤抖着的肩膀,终于开口,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他最最想说的,还是他心中无处安放的歉疚,是他作为丈夫对高妙拂曾经的种种亏欠。
电梯门开了,里面的人只看到外面的两个人这般古怪地站着,没有一个人要上电梯。
门便又关上了。
高妙拂回过头,红着眼眶,沙哑着嗓子对傅瑜说:“到此为止吧,你我往后不要再相见。”说完,高妙拂又按下电梯键,逃似的上了电梯,这次,傅瑜没有再追了。
傅瑜深深地凝视着又关上的电梯门。
其实,他还想跟她说,这些日子他到了现代,才知道这里的夫妻都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要相互尊重彼此平等,没有什么三从四德也没有什么男尊女卑,这些信念涌入他的脑海里面,将他前二十四年的人生观念全都洗刷了一遍,他知道他从前的所作所为对于一个从现代穿越过去的女人来说实在是太混账了,他每每想起都很抱歉,他现在已经努力在改掉那些坏毛病了……
但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发现,每当他想起这些话来,脑海里面出现的,都是谢盈意的面庞和声音来。如今的他确实是在改变了,而那个一手教导他改变的人,是谢盈意。而他不能够拿另一个女人教会他的东西去缅怀她,这样对她们俩都不公平。
傅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只觉得昨夜的头疼好像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而今朝,这巨大的难题彻底具象化,像是一个巨大的雪球朝他滚来,将他碾得渣都不剩。
谢盈意到家的时候,傅瑜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静得没有人声。
她打开灯,没有跟他搭话,往自己的房间径直走去。
傅瑜没有看她,眼神落在地板上,在她背后轻轻开口,嗓子仿佛被磨得生了烟。
“我见到,妙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