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抱臂靠在窗户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平时运筹帷幄,就算是车祸劫后重生,也淡定得像得了个小感冒一样的人,此刻眼眸里却夹着着几丝担忧。
“屻哥,认识?”
程屻收回视线,摸出手机按亮屏幕,锋利的喉结滚动了下:“查一下,车的主人来这干什么。”
刘洋不罢休想问个底,吊儿郎当开口:“屻哥,不会是前女友吧?”
早就听说程屻的开山之作“邃隙”之一卖给一个神秘客人,但是设计图从未公开过,他却是凭此神秘之作拿下人生中第一笔巨额天使投资,而后创业成功。
连他都只是偶然间帮忙整理设计稿,在保险箱中无意中窥见的。
少年意气的锐利,设计稿令人一眼万年,他惦记至今。
程屻撩起眼皮,瞧不见情绪,又恢复高冷淡漠的神情:“让你去就去,问这么多干什么?”
刘洋调侃的语气道:“好嘞!那私人飞机?”
“原计划,飞过来,放出消息去说我转院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视线顺着窗外投向那辆静静停在花坛旁边的车。
急诊楼六楼,红色刺目的“手术中”灯光投在地面上,寂静的走廊里,是焦急等待的家属。
绥禧出了直奔手术室。
她凝眸看着大屏的信息,找到外婆的手术室。
南城到安城原本是五个小时的车程,她一路提速过来才花了三个小时,车速俞快她开车的精神就更加集中,耗费的精神力太多。
手术室外空无一人,她贴着墙壁缓缓下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冰凉的地面刺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医院冷气很足,后背渗出的冷汗早就将裙子浸湿,她毫无所觉。
相比在车上的无措,此刻坐在离外婆最近的地面,才安心了几分。
手机响起,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手术室的门啪地一声开了,一个护士带着口罩走出来,注意到她,开声:“徐静雯家属是吗?”
绥禧扶着墙壁迅速站起,嗓子发紧:“对,我是她孙女。”
下一瞬,眼前的景象却天旋地转起来,眼见着就要倒下去。
护士眼快手疾将她一把拽回:“怎么了,是不是低血糖。”
绥禧稳住身体,手指收紧用力掐了掐手心:“没事,护士,请问我外婆怎么样了?”
见她真是没什么大碍,护士开口:“情况不太妙,昏倒时间太长了,差点错过了心梗的黄金时间,救回来的几率很小,你跟我过来,签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
病危?
“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外婆!”绥禧一下慌了心神,眉心紧蹙。
接过签字笔的手微微发抖,上一次签病危通知书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她几乎不能握住笔,只能靠左手稳住手腕才能颤颤巍巍地签下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护士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脚下带风进了手术室。
她极力探头想往前探去,却什么都没能瞧见,右眼皮砰砰直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不知道是不是医院冷气太足,绥禧有种血液逆行的错感,抚上眼皮的手冰凉无比。
脑海里闪过上周末回家的场景,小老太太拿出冰箱晒得半干的咸菜同她说带一点到学校宿舍去吃,知道她快放假,两人约定着周末到湖边野餐庆祝一下。
在门口对她说等她回家的场景,历历在目。
却没想到,再见时却是这样的场景。
如果……
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要是她早点考回老家,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外婆不舒服的。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手机再次响起,绥禧动作机械划过接听键。坐在门口的铁椅子上,背靠背的椅子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也无所察觉。
“绥禧,放假了没?”
是闺蜜洛韵。
绥禧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没得到往日鲜活般的回应,洛韵顿察不对劲:“怎么了,禧禧?”
人在难受时最怕突然突如其来的安慰,绥禧侧眸瞧着还在亮着灯的手术室,心中的不安如泄洪般涌出。
豆大的眼泪掉下来,随后哑着嗓子开口:“洛韵……外婆……外婆她昏倒了……然后……”
绥禧抽泣着,边哭边说,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洛韵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得知了事情始末。
两人是大学好友,又是同乡,关系走得近,毕业后洛韵一举考入了安城的公立小学开始躺平生活,两人时常联系。
这还是自认识以来,洛韵头次听到她哭,平日里她总是笑意盈盈的,耀眼得像个太阳,无论做什么都是胸有成竹的,让人觉得好似她向日葵转世,天生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