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韩愈冷哼了一声,不满道:
“哼!”
“什么担待不了,朝里出了这么大事,你们几位一个个居高位,食君禄,说句衮衮诸公也未尝不可,却不来信告诉老夫,还是刘世孙写信告知于我,老夫才知圣上要迎佛骨一事!”
韩俜忙低头认错道:
“叔伯祖恕罪,我等也是一时疏忽了,况且迎佛骨一事,乃圣上钦定,哪怕告知了叔伯祖,又能如何?”
其实,在得知韩愈来了长安时,他心中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什么。
近几载来,圣上亲佛,自家这个老祖宗在老家昌黎时,就时常抨击佛门,还经常劝天下仕子,要一心尚学,莫要笃信。
种种传闻,韩俜自是听到过。
也明白韩愈不赞成圣上亲佛。
眼下,圣上要迎佛骨,此事若告诉了他,还不见的这个老祖宗要如何闹腾?
谁曾想,韩俜防备了自家韩氏一族,却未曾料到刘家等人。
闻言,韩愈摇了摇头,嘴里咀嚼韩俜此话:
“又能如何?”
其脸上却逐渐露出失望之色,他道:
“正驰,老夫问你,你如今当着三品的官儿,是怎么来的?”
“禀师伯祖,自是考取功名得来的。”韩俜回道。
韩愈又问:
“若今后不依靠于此呢?朝廷如何选拔人才?”
“难道就凭可诵了几卷经文,说了一段佛法?”
“若是如此,天下仕子们还读什么圣贤书,一心扑在佛法上面就行了,倒是国家又何人劳作、何人生产、何人务农、还是念句阿弥陀佛,就能让地里长苗,堤上修坝?”
“这……”
话落,韩俜愣住了,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答不出来?”
见状,韩愈面容微沉。
“师伯祖,晚辈错了!”
蓦地,韩俜似醒悟了什么,忽得脸色一变,旋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懊丧道。
瞧见这韩俜明白事情的轻重,韩愈也没有过多训斥,只是开口道:
“好在你醒悟不晚,明日老夫就随你入朝,见一见陛下。”
“是,师伯祖。”
韩俜点了点头,当即答应下来。
这日响午过后,韩俜又把长安其他族人叫来了此处。
告诉大家,师伯祖要规劝圣上迎佛骨一事。
得知此事,不少韩家族人心中一震。
明白此举意味着什么?
那几乎是和陛下反着来!
若是几载之前,陛下刚登基不久,韩愈来劝说,说不定圣上能听进去了。
但如今,他已坐稳朝堂,这个时候再与其进谏?
圣上怎会听的下去?
况且,金口一开,又怎能收回?
如今明日朝堂之上,怕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一时之间,诸多韩氏族人只觉风雨欲来。
……
另一边。
韩愈来长安一事,不消一日,已传遍了长安。
当年,其侄孙韩湘子,也就是洞箫广济天师,那是何等风采!
身受先皇恩宠,不仅礼遇有加,更奉他为国师,盖庙宇,修神像。
而韩愈也因他,成为圣上身边大红臣!
朝廷之上,几乎没有臣子比得上!
可近些年来,随着新皇登基,韩侍郎的告老还乡以及洞箫广济天师的销声匿迹,朝廷对韩氏一族的恩宠才慢慢退去了。
眼下,圣上不日要迎佛骨,值此时机,韩侍郎回了长安。
加上之前韩愈在昌黎所抨击佛法的种种言论,不得不让一些有心之人猜出他此次入长安的目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韩愈可就冒了天下之大不讳!
究竟是与不是,或许明日早朝就知。
……
眨眼间,一夜过去。
当皇城之中,金钟撞响,朝阳初照时。
一应文武百官,已是走过白玉长街,缓缓来到了金銮殿上。
只不过,人群之中,那韩愈一身素衣,显得极为扎眼。
见到他上了朝,他的一些门生以及故交亲朋也赶紧过来问好。
很快,殿前有大监执鞭九响。
这新任唐皇,已是身穿龙袍,在一应宫人的簇拥之下,走到了龙椅之上。
一坐上龙椅,唐皇俯视群臣时,就
韩愈昨日来长安一事,唐皇昨夜在皇宫也听闻了。
但是,没有料到,今日他还真的上朝来了。
待文武百官三呼万岁一毕,这唐皇就对韩愈开口问道:
“韩老卿家难得来了一次长安,朕本以为是来省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