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雀从爷爷的宅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这里是群马县的郊区,爷爷从警视厅退休之后便定居在这。高山雀转头盯着这古朴传统的日式宅邸,它在天边仅剩的阳光照射下反而显得更加黝黑沉重,仿佛是只避影敛迹的野兽,埋伏着、等待着将人吞噬殆尽。而就在这时,高山雀看见哥哥杉中实从这吃人的宅子里走出来。
两人未有过多交流,杉中实去开车送高山雀回到他们东京的家中。高山雀侧过脸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此时夜幕完全降临,霓虹灯映照过来,在高山雀脸上留下斑驳的碎影。
本该是司空见惯的景色,但在如今的高山雀看来却大有不同。因为现在的她能看见那众多如同恶心虫子般黏着人类的咒灵。事实上现在车里就有一只小的。
高山雀伸手把粘在副驾驶前面的三只眼咒灵扯下来,顺便用咒术碾碎。这种低级咒灵承受不住攻击,连尸体都没留下,变成碎末消失在空气中。杉中实注意到她的动作,转头瞥了一眼。
“咒灵这种东西,到处都是吗?”
“是啊,感觉数量就和蚂蚁一样多,还很喜欢粘在人身上。实哥,你要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有那种灵异事件的感觉一定要尽早通知我。”高山雀下意识用纸巾擦拭手掌,徒手祓除还是感觉有点恶心。
正巧现在在等红绿灯,杉中实腾出左手,伸过去摸摸高山雀的脸颊。
高山雀稍微扭动身体,最后用一个不太好看的姿势陷进座椅。刚刚与爷爷对峙时积攒的压力和挫败感顿时涌上心头。
好像心有灵犀,杉中实也开始提起这个话题。
“爷爷那边……你应该以后不用去了。”
“那也太好了吧。”高山雀无情感地说,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直接说他要和我断绝关系就行了。”在一小时前高山雀没忍住朝着爷爷扔掷烟灰缸那一刻,她就知道对于极其古板的爷爷不可能再容忍自己这样如此不孝的晚辈存在。
“哎,我是真的怕你动手。”杉中实有点后怕地说。他回想起听到巨响之后冲进房间的情形,生怕高山雀真的暴打老人,同时也怕老人动手打孙女。
“是他先甩我耳光的。我是真的有努力在忍啦,但是真的忍不住。”高山雀摸摸鼻尖,那里有躲避爷爷耳光时不小心的擦痕,有种撕裂的刺痛感,看来那一耳光真的用很大劲。
“而且我也没对准他的脸扔,不然他还以为他自己还能好好站在那。我还是有分寸的。”高山雀老实说并不在意爷爷那边到底怎么想,现在这个断绝关系的结果反而让她有种轻松感。
“把自己的儿子逼出国,现在孙女回国,又想着在孙女身上找存在感了……我是真的很为我爸爸难过。”
杉中实没再搭话,只是揉揉高山雀的手来表达安慰。
两人回到家中,杉中实想起来明天就是高专的班主任来家访的日子,便向高山雀叮嘱几句,让她早睡,还问需不需要自己在家。
“不需要,我自己能行。遇到麻烦我会给你打电话的。”高山雀拒绝了杉中实,然后径直走进房间。
高山雀打开空调,然后倒在床上。冷气吹拂,伴随着制冷剂的异味,高山雀感觉有针在密密刺在脑里,带来细小又钻心的疼痛。明明几个星期之前自己还在冰帝平静地就读,而现在就不得不卷入这危险的咒术界。
“雀,你真的要去当咒术师吗?我听说……他们死亡率很高。”
耳畔恍惚间传来安藤奈央子担心的话语,那是昨天高山雀和她商谈时她说的话。
距离那个意外已经过去两周,但由于自己和安藤都受到多方的问询和调查,再加上高山雀还要和从美国飞回来的父母沟通,让两人居然昨天才有时间好好聊聊。
安藤显得极其愧疚,因为她知道,她们两人被咒灵袭击大部分原因是那个二级咒灵注意到安藤可以看见它才主动发起攻击的,而且也是她主动邀请高山雀去她家郊区别墅避暑的。
高山雀没有在意这种事,反而出口安慰安藤,因为她能猜到在这个世界上从小就能看见咒灵意味着什么。所以她不会为安藤瞒着她而生气,反而会为安藤承担如此重负感到伤感。
安藤听后直接哇哇开始哭。
“我好不容易有一个朋友!初三的时候把你逮住,还说服你高中和我一起读冰帝!这么会这样!”
“就是啊!”高山雀也没忍住发出一声哀嚎。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低调活着,谁能想到会这样。在十五岁突然觉醒术式的概率用脚想都知道肯定是极低的事情。
两人絮絮叨叨,骂骂咧咧一会儿,最后安藤抹去眼泪,正经起来。
“我也被咒监会的人警告这件事不准和普通人讲,但是你突然转学去什么宗教学校这种事怎么解释呢?迹部忍足那边还天天托我过来问你的近况。”
“周助那边也在问我。我暂时没想好怎么回。不过咒监会那个禁止告诉普通人我没打算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