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日过后,陈纫香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一天到晚都泡在戏班子里,要说这拼命的劲头还真是少见,几十年也就这么一次,姜荣寿却是喜闻乐见的不得了,心道这仙人步伐该是有了后儿了!可宝爷确是知道自家表弟这是哪哪儿都不对劲儿,特别是在看到他时,那脸臭的……都让人怀疑自己把他怎么着儿了。
此次对擂,姜、商双方看重的很,孟玉棠承了师命在那飞燕掌上舞中自是多番相助,可当自己递了帖子想去隆春班瞧瞧陈老板这些日的成果却被人家直接给拒了,这人顿时呕的要死,当即要姜登宝带话给那不知好歹的陈纫香:那初九的阎惜姣不看也罢!
听过宝爷捎来的信儿,陈纫香面上无甚喜悲,倒是越发在意其这场比试的输赢,此战不为姜家,只为自己!
腊月初九,两家的票口子早已售罄,不少人眼瞅着是拿着钱也是看戏无望,急的啊晚上都在戏楼外扒着门缝朝里头儿看呢!商老板那头,杜七正同程凤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冷不防咱程二爷来了句“今儿怎么不见孟四小姐啊?”
杜洛城吐出嘴里的瓜子壳,慢悠悠道:“也不知这四姑娘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要去捧陈纫香的场,这不蕊哥给特意留的位置,白瞎了。”
说着嘴巴朝隔壁努了努,程凤台这才注意到旁边包厢里空无一人。
“按理说不应该啊,商老板今天这么大个事儿,反倒不见孟小姐,还真是——奇了怪了!”程凤台口上虽说着奇怪,但心中已大致有了猜测,能得佳人青睐,也不知这位陈老板到底是个何等妙人。
杜洛城眉毛一挑,抡着大眼,叹道:“谁说不是呢?还好她提前知会过一声儿,要不台上那位一下来准闹翻天!”
看着已经亮相的赵飞燕,程凤台不觉笑着摇头:“这还真像他能干出来的。”
那厢,孟玉棠悠闲地坐在雅座,小口呷着戏楼老板亲自送上来的普洱茶,神情那叫一个怡然自得。
“我说小姐——”
孟四微微抬眼,轻声应下:“嗯?”
月牙儿随即抿了抿嘴,出声道:“小姐,这陈老板不送票也就算了,就连位置也没给咱留,要我说还不如去商老板那边呢!起码舒坦啊!”
“小姐?”
见孟四不搭理自个儿,只顾盯着台上那道白色身影目不转睛,小月牙儿皱着眉又喊了一声儿,得了,小姐像是被那妖精吸了魂,又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得孟玉棠幽幽传来的声音:“他送不送票那是他的事儿,我来不来那是我的事儿!再说了,这北平儿大大小小的戏园子哪个见我不得好好伺候着?他既不给留地方儿自有人抢着给我留,怎么?还犯得着为这个生气?”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月牙儿咬了口冻柿饼,卯足了劲儿的嚼巴了两下。
孟玉棠转头有些好笑地瞧着自家鼓着张小脸的丫鬟:“那你是——”
只见小姑娘腮帮子一动一动,恨恨道:“我是说这陈老板也忒不给您面子了!简直是……”
听出来月牙儿是替自己鸣不平,故意逗道:“是什么?”
月牙儿鼻子里哼出了声,右手握拳锤在了桌上:“不知好赖!”
见状,孟玉棠颇有些无奈,伸手拿过月牙儿的手,替她揉了揉:“你啊你——”
“可是我说错了?”
孟玉棠嘘出口气,刮了下月牙儿的鼻子,语气宠溺:“没有!你说的对!他啊,就是个别扭鬼!”
话还没落地,这人啊视线却又转回到了陈纫香身上,瞧着台上那人,孟玉棠自言自语道:“只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啊……”
看着孟四欢喜结愁肠的模样,月牙儿立马扔下了手中的吃食,挤了过来:“小姐您说什么?”
“没什么啊,你听错了。”孟玉棠摇了摇头,一只手捏起一块花糕递到了月牙儿嘴边:“吃吧。”
“哦——”
月牙儿见玉棠不肯说明,也自觉不再多问,将糕点叼进嘴便回到了原位,二人这才好生听起戏来。
陈纫香初登台便拿他那双桃花眼扫了圈四周,发现人群中并无那熟悉身影,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也是,她既说了不稀罕我这阎惜姣,又哪儿会来瞧呢?说到底——都是我庸人自扰了!直等到要开嗓了,他才看着人老板领着一个月白身影直往二楼去,此人不正是孟玉棠?她来了!
陈老板掐着兰花指的手动了动,再抬眼却是直接撞上了孟四投来的炽热目光,心下微暖,侧身低头笑过立马又恢复了冷清面容,接着水袖一甩,朱唇轻启,熟稔的唱词幽幽滑出,配上那身白裙素簪,哀哀切切分外惹人怜惜。
孟玉棠见了,也不由叹道:要我是那张文远自当心甘情愿被勾了魂去!
看着自家小姐痴迷的眼神,月牙儿打趣道:“怕不是因为这阎惜姣,而是因那唱戏的人,小姐才自甘为那张生的吧。”
孟玉棠闻说,有些害臊起来,转头就瞪了对方一眼:“臭丫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