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若拉的睡眠质量,向来是不错的。
尽管她背负了国仇家恨,但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是她从记录中,了解到的历史,并选择去背负。
他从没有亲身经历些什么,如果有,那最多,是被奈欧斯被打断腿时,奈欧斯被派去步兵部队服役时,他死别一般的恸哭……
她平时不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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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她被梦魇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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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她都只是旧社会的劣等女人,她很清楚长到一定年龄,她将会面对的是什么。
虽然欧若拉认为自己是男子汉,男子汉可以说自己咬咬牙,就能挺过敌人的折磨,严刑拷打。但是从来没有人要求,说男子汉足够勇敢,所以不怕被侵犯。
事实上,受过专业训练的欧若拉,反而比寻常男女的反应都还过激一点,因为她真的被烙铁捅进去过——
在那之前的阶段,那个罪无可赦的女人和她演足了全套。所以往后,每当身体被激起那种从头到脚的电流时,创伤后应急障碍都有概率被激发,把被情感放大了数倍后的‘被烙铁捅的感觉’,从视觉到皮肤到身体内部的,再重演一遍……
埃申巴赫的检查是在现实中发生的,长眠不醒的噩梦久久不去,反复洗刷摧残着她的神经,把她的戒备提高到了最大值。所以,仅只是被护士清洗创口的简单肢体碰撞,也能叫她噩梦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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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叫着脱离可以醒来的噩梦时,欧若拉看到自己的利爪深深嵌在了两位护士的腕中。她们的白衣,手上的纱布和地上的瓷盆,告明了欧若拉她们的身份和来意。稍微有点令人奇怪的是,被她抓成了这样,她们似乎也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卫兵进来查探情况。但欧若拉脑子再转一下,也想通了:
这么卑微,而且被派来给她做护工,说明她们也是艾卡迪亚人。锁链还牢牢铐在自己的四肢根部,如此,外面的马莱士兵认为病房里的动静,用不着劳烦他们动尊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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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做噩梦了……”
把自己近一周没剪的指甲从一年轻一年长两位护士的肉里拔出,欧若拉动动嘴唇,她能说能做的,也只剩简单的道个歉了。
阿克曼体质恢复能力比常人快,但如果不是泡营养液的话,自愈速度也快不过常人一个数量级。而别说营养液和对恢复有帮助的蛋白质食物了,这几天她是嫌犯,清水都没捞到几口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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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不好,以为少尉睡熟了,下手没个轻重,牵到少尉的伤处了。”
年长的护士没责怪欧若拉什么,拿酒精简单的帮自己和她的徒弟冲洗伤口时,反而堆笑给欧若拉道歉。
她的胸前格外饱满,甚至欧若拉也不得不多偷看了两眼,但更值得在意的,是她对欧若拉的称谓。虽然欧若拉做好了脱罪的准备,但还真没想过坐牢还能坐升官。她左右看看,这间休息室果然比在战士队时用过的那间要宽敞明亮,慰问品不是毫无诚意的土豆洋葱,而是牛奶,苹果,黄油面包。
果然是军官的待遇。要不是收到未来的自己的来信,确认对自己内心来说,报国仇家恨比混吃等死要爽的多,她真想把艾伦就卖给马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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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您稍微忍耐下,您的创口我们还没处理好……”
年长护士的学徒,大概比欧若拉只大一些的护士女孩也开口了,声音软软糯糯,听得男子汉有点激动到害羞。欧若拉按吩咐躺倒,心里想着马莱还挺仗义赏罚分明的,但身体可不会因为她自己想转移注意力就不害她。两只手掌触碰到她脚腕的一刹那,她险些又要把身下的床单给扯破。PTSD是精神疾病,不是个人意志就能克服的,需要专业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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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刚才还腼腆的欧若拉,现在轻松不下去了。她板起脸摆官威,命令两人停止对她肢体的任何直接接触。小女孩被她凶眼看泪眼汪汪要哭,欧若拉自己心情也不好根本不愿意哄她,抢过纱布自己蘸着清水,哆嗦着就把下半身所有流脓的创口都擦的干干净净:
“这样,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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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没见过人可以这么猛。小护士目瞪口呆也就算了,连年长的竟然也“惊讶于她的勇敢”,而暂停了好久,才称赞起欧若拉:
“您,可真是为巾帼英雄!”
这年头的战火连天的,老护士应该对残肢断臂都见怪不怪了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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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的是中华苏维埃国……」
让欧若拉难以接受,她自己擦不到的后背上,也伤痕累累。而且这些创口不仅是擦干净就完事了,还需要上药。也就是说,被人触碰身体在所难免。
在埃尔文那里,她可以任性发泄发泄,但这里是敌人的地盘,护士再可爱再妩媚动人也是敌人的人。所以她没再说什么,握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