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刺痛。
此刻沈希清楚地意识到——萧渡玄不会放过她的。
她早就该想明白的,她得是多蠢才会觉得向他道歉、服软,就能让他摒弃前嫌?
再没有比萧渡玄更冷酷、残忍的人,在他尚为储君的时候,手上沾的血就已经到了可怖的地步。
他惯来是以杀夺的冷血手腕震慑下方的,谁若是敢叛,便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东宫永远不会有流言蜚语,也永远不会杂乱的声音被传出去。
沈希紧咬着牙关,她压着声说道:“此事就暂且不须陛下费心了。”
“是吗?”萧渡玄打开香炉的顶盖,轻轻地拨了拨里面的香料,冷香往外流散,明明疏离寡淡,涌入肺腑里却像是焚烧着的荒原。
沈希再度生出晕眩的念头,好在指腹刺痛,将她的意识拉了回来。
“臣女就先不叨扰陛下了。”她福了福身,说罢便要离开。
萧渡玄也没有理会她,只在她快要走出去的时候,轻声说道:“朕教你一招吧,将这婚事退了去,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沈希耳边嗡嗡作鸣,她难以置信地回眸,满腔的怒火宛若被冷水骤然浇灭。
方才她还能愠怒,但此刻她心底只余下了至深的寒意。
沈希干涩地说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让你退婚。”萧渡玄没有抬头,声音也轻轻的,但那深重的压迫感依然是尽数倾覆,“朕的侄媳,不能是一个不贞的女子。”
压在梦魇里经久的恐惧都化作实形,像是浓黑的乌云般向沈希袭来,一时之间她无法言说这种从魂魄深处生起的震悚。
她无法克制地看向萧渡玄的眼睛。
但他只是平静地接过她的视线,淡声说道:“好好想想。”
说罢萧渡玄便令候在外间的侍卫送沈希走,完全没有给她再多言的机会。
*
沈希心神不宁,直到下午萧言过来接她时,她依然是烦乱的。
好在此番入寺没带什么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可直接离开。
萧言听说她手受伤的事,颇有些紧张,来得时候还带了两瓶药膏。
他关切地说道:“表妹,你的手好些了吗?”
萧言满心满眼都是她,仔细地看向她的伤处,一见那细微的血迹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沈希被萧言这幅苦大仇深的表情给逗笑了,心中的阴霾也散了少许。
她笑着说道:“表哥,早就不碍事了,本来就没什么,都是族姐们太小心,连这等小事都要告诉你。”
他对她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当初她与旁人订亲的时候,萧言都没有改变对她的心意,始终默默地守候着她。
萧言就算在平王的事上迟疑,也永远不可能对她犹豫。
想到这里,沈希的心神稳了稳。
总会有办法的,这是属于她、也注定该是她的幸福。
“就是你这样藏着掖着才不好,”萧言敲了下沈希的额头,像兄长般教训道,“先前在信里总是报喜不报忧就算了吧,现今我人在你的身边,竟也想瞒着我。”
沈希故作吃痛,捉住他的手腕:“好表哥,我不会再如此了。”
她的笑颜清美,粲然得叫人移不开眼。
平素沈希总是矜持端庄的,此刻流露出少女情态,如若落了清露的新花,令人心尖都禁不住地颤。
萧言耳尖发红,微颤着指节握住沈希的手,认真地叮嘱道:“表妹以后可要小心些了,这一伤少说也要两日才能退去血痂。”
沈希不怕疼,但很讨厌痒,尤其是生痂时的那种难耐的钻心痒意。
她心神微动,刚想说些什么时,突然和不远处的一双眼撞上了视线。
是萧渡玄。
他又换回了玄色的正装,与身旁的侍从轻声地交代着什么。
萧渡玄的目光随意,但沈希却下意识地就将手抽了回来,萧言有些愣怔,抬起头才发觉不远处走来的人是萧渡玄。
萧言紧忙上前,去向他行礼问候。
萧渡玄也如关爱后辈的叔叔般,温和地免了他的礼。
叔侄相得,融洽和睦,简直跟寻常人家一般,看得众人都颇为艳羡。
族姐拍了拍沈希的肩头,笑着低声说道:“姐姐们的夫婿全都加起来,也比不上萧世子独得圣心,小希可真是好福气!”
沈希勉强地笑了一下,应道:“阿姐说笑了。”
她听不进去任何的赞许声,此刻她的全部心神都被萧渡玄微微弯起的那两根指节夺去。
他含着笑,目光和柔。
但两个人的默契就是如此,萧渡玄一言不发,沈希也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两日。
两日内给他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