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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子(1 / 3)

山坡上的草再次枯萎。梅吉的女儿出生在那年冬天。冷峻的风呼啸而过,吞没掩盖了婴儿的啼哭。

莱雅莉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厌恶那个小猴子。事实上她还半推半就地抱过她几回。小猴子软软的,像是浑身没有一根骨头,就连秃脑壳也软趴趴的,叫她心里犯怵。她刚生下来时可真难看,红彤彤的一团肉,眉毛和鼻子皱在一起。新生的婴孩都是这样丑的。母亲还没去世时,莱雅莉也时常跟着她去给村里的妇女接生。都说孩子像父母,可莱雅莉还从没见过一生下来就和父母长得像的孩子呢。与其说是孩子像父母,倒不如说是父母日久天长地把孩子的模样往自己的模子里捏。要说眼前这个小猴子长得像她心爱的梅吉,那莱雅莉是半分也不信的。

“哇——”

小猴子哭了,用力扯她的头发。

“哎哎哎——”

她的手指比毛虫还细,怎么却掰也掰不开?莱雅莉疼得龇牙咧嘴。

小猴子又笑了。

小猴子睁眼了。她眼眸里的绿色像春天映着碧草的池塘那样洁净明快。

完了,她开始觉得小猴子长得的确有几分像梅吉了。

她打量着这个梅吉声称关乎人类未来的婴儿,很显然,未来救世主目前还没学会自己擦掉脸上挂着的鼻涕泡。在那行亮晶晶的粘稠液体快要滴到救世主嘻嘻哈哈的嘴巴里之前,莱雅莉无奈的地用衣袖擦了一把她的脸。

“你有那么伟大吗?”她不大服气地嘀咕。

“哇——”

救世主对于她评头论足的态度感到十分受伤,再次拉下皱巴巴的小脸大哭了起来,又变成了一副小猴子的样子。她烦躁地咂舌,连忙手忙脚乱地抱起她前后摇晃,但作用不大。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把这个哭闹着的小猴子放回了床上。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可伟大了,简直伟大死了。”她用手指按着眉心,一边尖声细语地哄着那小猴子,觉得自己给一个婴儿陪笑不迭的样子简直滑稽极了。哭声依然没有消减下来的趋势,她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叫吵得出窍了。

“你看,这是什么?”

她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背过身去,在衬裙中窸窣翻找了一阵。她将空空如也的双手在小猴子面前晃了晃,然后咻地从袖子里拽出一把干枯的野花来。作为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小猴子很捧场,一下子破涕为笑,不客气地伸手抓住她“变”出的干花,一把夺到自己面前。

今天要画的静物没有了,不过耳朵总算解脱了——她叹了口气,暗中感谢赛格教给她的这个戏法。

“你看,是魔法,对不对,小猴子?”她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变得很软,甚至还带了笑意,“是魔法。我想你也会魔法,是不是,小猴子?所以你妈妈才说——”

小屋的木门被推开了。管家约翰先生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头上的假发系带松了,披风刚一解下来一股风霜寒气便扑了过来。

“我来迟了,辛苦你了,莱雅莉。”他抱歉地朝她笑了笑,恐怕一年前的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还会有欠女仆人情的时候。

莱雅莉趾高气昂地用余光斜睨了他一眼。他四十出头,比她长得还高,意气风发的双颊吹过风后红扑扑的,棕褐色的眼睛在低弯的眉弓下显得很谦逊精干。总体来说这张脸给人的印象是体面的、友好的。

莱雅莉并不知道约翰先生对于她和梅吉的亲密关系知晓多少,也对于约翰先生本人和梅吉的关系多少感到烦躁。因此每当他们共处一室时,她就颇为介怀,浑身都不自在。梅吉的孩子被藏匿在林场边上一个荒废了的看林人小屋,过去的三个月里,他们共同照看这个孩子,但总是一个人前脚刚踏进来,另一个人就迫不及待要逃出去。

“是卡里太太有什么事吩咐您了?”她照例寒暄着,一边迅速地系上帽子和披风。

“哦,是的,是关于卡里小姐的生日舞会。”他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特蕾莎·卡里是卡里先生和夫人的独女,这个春天即将迎来她十三岁的生日。然而卡里夫人上个月刚经历了一次流产,恐怕今年谁也不会将多大的心力放在特蕾莎得生日上了。卡里先生一直盼望得到一个男性继承人,如今他的愿望再次落了空,整个卡里邸的空气都像凝滞了一样沉重。卡里先生的嘴唇连续一个月都抿得紧紧的,像是有锐利的话语与无数的抱怨即将倾泻而出;每一个下人的嘴唇也抿得和卡里先生一样紧,只有在主子看不见的暗处,刻薄的流言才在他们之间眉飞色舞地传颂。

谁掌握了第一手的流言,谁就掌握了接下来一个星期的谈资以及其他下人重重包围的讨好。然而对于这些老爷、太太的忧愁烦恼,莱雅莉一向最懒得上心。卡里夫人表面对仆人满怀慈爱,最喜欢自称自己对女仆像对女儿一样疼爱,但谁都知道他们这些上等人都是一样的。面对这些伪善的笑面虎,仆人们每天不光要忙着打扫、洗衣、做饭、纺线、修补衣物,还要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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