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韫之正色道:“听其名自可辩其人,我朝取士,更是有取名一项,名不正者,则有才无德矣,焉能轻视之?”
“嗯,若‘取士’皆是如此,朝廷岂不尽是忠义之士?何来的你我等人,侨居江左呢?”
萧钦之轻飘飘的一句,让陈韫之顿时语塞,久久无语。
萧钦之不想争论毫无意义的“以名定人”,说道:“韫之兄,你误会我了,我与颜若雨本无交接,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这里面涉及到了萧书、杨玉与颜若雨的“三角恋”,萧钦之之所以作出那首诗,不过是想顺势而为,宣扬颜若雨的名声,根本就没想过那回事。
陈韫之听完后,已然了解全部事实,不禁为萧钦之幼稚的一面感到好笑,玩味的目光流连于萧钦之湿漉漉的全身上下。
萧钦之梗着脖子道:“怎么,韫之兄不信?”
陈韫之含笑道:“我自是信的,可钦之兄该如何让天下间的人相信呢?”
“轰——”萧钦之脑中响雷炸开,浑身僵硬,一瞬间想明白了关键,聪明反被聪敏误了,这件事,貌似搞大了,不好收场了。
“我真是个猪脑子。”萧钦之懊恼的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靠在廊柱上,费劲心思想着有什么弥补的法子。
陈韫之自顾转身,便再也忍不住,美目蕴笑,看向远方,不远处是桃林,过了惜河是冬园,再远处,是层峦叠嶂的山峰,春风和煦,天高云淡,万物竞发,好一副春日美景。
“钦之兄,何必烦恼,不若顺势而为之,想来以钦之兄之大才,颜氏定会好生思量,说不得就同意了。”
“都什么时候了,韫之兄还取笑于我?”萧钦之苦恼道。
陈韫之回眸,正色道:“我可没取笑,我说的是真的,以钦之兄之才,过定品,过中正想来不会有阻挠。若是一切顺利,我当助钦之兄一臂之力,初仕八品郡文学橼,前途自不必说,想来颜氏也不会看不到。若是钦之兄声名远扬南地,说不定,还会受西府青睐,自此一飞冲天。”
“若真依韫之兄所言,我以后必定要出人头地,那为何初期不把目标定得再大些?比如,娶我朝大才女谢道韫亦或者张云彤?”
“想来谢道韫与张云彤,定是才貌双全,才华横溢,那样岂不是更好?”
陈韫之凝噎,语顿,美目翩然,不知其想,良久,抿嘴含笑道:“钦之兄想娶谢道韫?”
“怎么?不可以嘛?”萧钦之低头垂思,并无察觉异样,只是道:“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陈韫之道:“怕是很难实现,不过颜氏小娘子的梦倒是可以一试。”
萧钦之翻了个白眼,长吁一口气道:“我与韫之兄说了这么多,怕是韫之兄没明白,不是我能不能娶的问题,而是我想不想娶的问题。”
陈韫之杵眉深思道:“为何如此说?难道钦之兄不想娶颜氏小娘子?”
萧钦之摇了摇头,却是径直说道:“我若是爱她,我便娶她,我若是不爱,如何能娶?我既无见过面,又无谈过话,更不知其为谁,怎敢言爱?故非不娶,乃是不敢娶,于她无益,于我无益。”
这是萧钦之的现代婚姻观与封建婚姻观的不合之处,这一席话,这让陈韫之惊为天人,内心涌起惊涛骇浪,忙问道:
“钦之兄,莫非想违逆之?”
萧钦之淡淡道:“我不过一介无名之士,哪里敢违抗世俗礼法,但我也不想违逆我的内心,人活一世,不过匆匆几十载,何其短暂,取我之真心而行之,谓之‘自然’。嵇康说:越名教而任自然。韫之兄,你瞧,这两者倒是有共同之处呢!”
这让陈韫之黯然蹙眉,不由的联想到己身,萧钦之或可以不违逆内心行事,但自己却做不到,家族礼法让其难生逾越之心。
如此一想,陈韫之真就有些羡慕萧钦之了。
自由啊,谁不想呢?
忽然,愁眉紧锁的萧钦之瞬间喜笑颜开,雀跃声道:“韫之兄,我想到好办法了,哈哈—”
陈韫之颔首而笑,忙不迭道:“是何办法?”
“世人都因为这首诗,而误会我对颜若雨有意,不若,我给谢道韫,张云彤都各写诗一首,如此一来,无需解释,误会自除。”
萧钦之得意的笑着,有感于自己真是个天才,一来世人只会认为萧钦之是在颂扬才女之名,并无企图之心;二来将颜若雨与谢、张并列,提高其才女声望,可谓一举两得。
陈韫之细细一想,倒真是个好主意,不过难免心中蜚语,毕竟萧钦之这事干的不地道,有损谢、张名声之嫌疑。
随即,沉思道:“钦之兄,就不必为张云彤作诗了。陈郡谢氏与我颍川陈氏相交,我与谢道韫倒也相识,可随时为钦之兄美言几句,至于张氏,并无来往,若是惹怒了张云彤兄长张玄,怕是不好收场。”
萧钦之拱手感激道:“韫之兄,大恩不言谢,我且记在心里,以后必将报之。”
陈韫之抿嘴一笑,暗含心思,撇过脸去,蕴笑而言道:“且先看看钦之兄的诗作,可比的上颜氏小娘子的那一首,若是比不上,我可不答应。”
“走,随我一道去,必不教韫之兄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