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到了四面楚歌的时候...他顿了顿,“姐姐,若是我们一起死在了这儿...”是不是也算合葬在一起了?
他的后半句话被门外的哭声打断,那声音凄凉悲切。云岫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李芳慈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她的脸色苍白,双眼红肿,泪水不断地从指缝间溢出。
李芳慈抬起头看见云岫也在,有些尴尬,还是泪眼婆娑地哽咽着说:“徐先说明日让我随他一路下山,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芳慈特地来与晋王告别。”
云岫道:“若是你舍不得,便随我们一同正面下山。”
李芳慈的身体微微颤抖:“芳慈何不想以身报国,可惜不知半点武艺...”
云岫似笑非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和蔑视,她挺直了腰背,再没有看李芳慈一眼,迈开步子从容离去。
孤身对窗而坐,面前的蜡烛燃至根底,明明灭灭,就像他们即将结束的生命。她这一世真的像她说得那样没有一点遗憾吗?或许在说那话的时候还是有的,她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解开萧清让的心结,让这段纠缠了两世的感情无疾而终。
她挑了挑灯芯,烛火猛地一跳,似乎闪过了萧清让刚刚被哭声打断时懊恼的脸。云岫轻笑一声,他没来得及说出口,但她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生同衾,死同穴。
她没有遗憾了。
——
“你要这些玩意儿做什么?”徐先从仓库里搬出大鼓、唢呐、锣等等以前过年唱大戏用的物件。当晚萧清让就告诉了他答案。
夜半三更,天极崖上突然亮起了火把,锣鼓喧天,看来是屠龙寨要突围了,崖下南番军立刻列阵迎敌。半响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半个时辰之后,南番军紧张的情绪稍有放松,那边鼓声又再次响起,如此折腾了四回。这次伊吉吸取了借箭的教训,命令士兵必须严正以待,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不少士兵都已经是哈欠连天。
青翼军像是鬼魅一般的从天极崖飘然而下,又如利箭一般直插南番军队的腹部,瞬间将南番军队撕开了一个裂口。可惜双方人数悬殊,青翼军有如泥牛入海,那撕开的裂口又瞬间聚拢,南番大军将他们包围在了里面。
伊吉傲慢地站在阵前,他手持弓箭,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语气狂妄,大声说道:“萧清让,你以为这样就能够与我抗衡吗?真是自不量力!你看看你们这群丧家之犬,大魏早就放弃你们了。而我才是这战场上不可匹敌的霸主!”
萧清让大笑起来,笑声在战场上回荡,显得格外响亮和坚定:“伊吉将军也会用弓箭?那你可得谢谢我,瞎了只眼睛是不是更容易瞄准了?!”
云岫耳边充斥着南番士兵暴怒震惊的吼叫声,然而这一切嘈杂不安的声音,在两军交锋的刹那,瞬间被金铁相交的爆鸣声淹没。她前世虽也见过刀光剑影、血雨纷纷,却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震到一时耳鸣。
萧清让高举着一面军旗,一边向前挥舞一边高声呼道:“青翼军跟着我往北突围!”那军旗在敌军阵中格外醒目,瞬间所有敌人都如恶犬一般往他身上猛扑。
一场恶仗从天亮打到天黑,云岫不知道他们究竟向北杀出了多远,但前方目光所及之处还是源源不断的南番军队。她跟在萧清让的身后,陡然发现他抵御进攻的姿态竟有些迟缓,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武功之深厚,在她心中是从不会倒下的战神。
一个南番士兵挺□□到萧清让的胸前,仓促之下,萧清让反手持剑,撩桂推击,堪堪化解一波攻势,不等喘口气,又有数名南番士兵围了过来。
萧清让的眼神依旧坚定,但他每一次挥剑,每一次冲锋,都显得比之前更加沉重。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无一不是提醒他,体力已近干涸。
“小心!”
一柄闪烁寒光的剑,反着凛冽的寒光从旁疾速掠过,寒芒乍闪,还不闻惨呼,身边敌人便爆开一蓬血雾。
云岫横刀在前,将萧清让护在身后。她今日体力出乎意料的好,内力似乎在重伤后突破了瓶颈,剑法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凌厉的气势,到达了前世都未曾有过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