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寨的人也看见了崖上的情况,先前还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南番士兵试图在半夜登崖,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云岫,她背上还负着一个人。
此时云岫身前是壁立千仞,身后是万箭欲发,可谓是四面楚歌。
看到崖上景象,萧清让如遭雷击,一瞬间动弹不得,旁人以为他沉着冷静,实际上他的心跳都快停止了,胸腔内仿佛有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心,又将五脏六腑一通搓揉。他喉头哽住,生怕呼吸之间又会重蹈前世旧梦,那人会浑身冰凉的躺在他的怀中,任他如何痛哭哀求都毫无生气。
小黑明显比萧清让激动的多,它咋咋呼呼地在崖上乱叫,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将云岫带上来。可惜它唯一在行的腾空之术也派不上用场,它上哪里去找一团怨气呢,只能焦急地啃着萧清让的手叫他赶紧想办法。
耀眼的火光中,伊吉笑容玩味:“晋王软弱至此,竟叫一个女人孤身救人。”
萧清让身躯僵硬:“你要如何才肯放了她?”
“如何...”伊吉拖长了话音,他有种错觉,如论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萧清让都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就为了一个女人?他在心中觉得鄙夷。
伊吉还在想试探萧清让的底线究竟在哪里,云岫突然大声道:“晋王,你说过若是我将李芳慈救回来,就同我春风一度,便是我死了也得算数!”
云岫早在被南番发现时就开始琢磨脱困之法。她们被困的地方距离崖顶还有两三丈的距离,云岫自己可以翻身上去,至于这个累赘嘛,自己对她仁至义尽了,生死看她自己的造化吧。她解开腰间的麻绳,一头重新扣在李芳慈的腰间,另一头握在自己手中,绳子长度足够她攀上天极崖,待她上崖后再将她提上来,至于她能否侥幸从箭雨中活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南番因为她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惊不已,她找准时机,凭空起跃,势头迅猛地像是旷野中的猎鹰。但猎鹰也逃不过猎人的诡计,她身形猛然一顿,手中麻绳上传来巨大的力道,她本就是用尽全力往上攀爬,一时间来不及松开麻绳,竟被生生拽了回去。
她仓皇之间往李芳慈那儿看去,她已迅速解开了腰间麻绳的桎梏,不知道何时从崖上悬下一根长鞭,云岫认得,那是秦昶当初救邓裘时用的那根长鞭。李芳慈眼疾手快地拉了上去,被一下子带到了山顶。
云岫在急速的下落之中根本找不到借力的地方,直直往地面坠去。
耳旁的风声喧嚣,她听见崖上传来萧清让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星星点点的箭雨向她射来,这次再也没有挡在她身前的那个人了,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向崖壁,生生停住了她下落的趋势,她低头,几只铁箭贯穿她的身体,肩膀、腹部、腿,将她牢牢钉在了石壁之上。
崖上,李芳慈劫后余生,瘫软在地。她望着长鞭那头的萧清让,他终于还是来救她了,她心中暗喜,但很快这窃喜就被萧清让眼中滔天的恨意震慑住,她吓得连连后退,那眼神,分明是想将她扔回崖下。
李芳慈一边是对萧清让惊恐万分,一边是对云岫恨之入骨,若想活下去她必须赢得萧清让的信任,她流下了一行清泪,哭得我见犹怜,“刚刚她解开了麻绳准备自己逃走,她想害死我!”但她发现萧清让根本不在意她说什么,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这个人的死活。
萧清让发现长鞭带上的人只有李芳慈,无数破空的声音接连响起,他浑身剧烈颤抖起来,那份痛苦和无助几乎让他窒息。他本能地想要往崖下飞扑过去,但董妙妙和徐先死死拉住了他。
“你冷静一点!但凡你现在冲过去救她,让伊吉看出你半分着急,你和她谁也活不了!”
萧清让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的肉中,他知道他们说得对,可她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而他无能为力。
崖下伊吉气急败坏,他以为是杀手锏的南番侧妃竟然被轻易救走,这钉在崖上的女人本事不小。她垂着头,身上的几个伤口在汩汩往外冒血,鲜血顺着崖壁流了下来,将青色石壁上染出一大片嫣红色,说不出的诡异。
一个人竟然能流出这样多的血...
伊吉脸色铁青,就是这个人害得他功亏一篑!他要叫她万箭穿心,死无葬生之地!
他举起胳膊,身后的弓箭手们再次举起弓箭,只待他手指挥动,弦上的箭矢就会直奔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靶子。
云岫艰难地抬起头,她眼前一片血红,只看得见无数个冰冷的箭头同时指向自己。她的手在袖管中艰难地动了动,只是半寸的距离却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一块方寸大小的物件从她的袖管中滑落到手上,她手指一松,将那物件飞速坠下,“哐当”一声落在了崖下的地面上。
伊吉眯了眯眼睛,派士兵将那物件捡了回来,拿到手中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块只有半掌大小的铜质令牌,上面刻着梅、杏、梨三花,其他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