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的伤势比对战奥赛尔时重得多,他的梦越来越长,也越来越难醒来,可荧总能准时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办法强行唤醒他,一日三次用药从不耽搁。
“起——床——啦,”荧扯着他的耳朵叫着,“药——不——能——停——啊!”
魈蹙着眉双眼紧闭,刚开始还会被她吓到惊醒,现在已经对她的大嗓门免疫了,继续沉浸在睡梦中没有反应。
这可把荧气坏了,“你不会是装的吧!怎么一喝药就睡着。”
荧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脸,脸颊上的肉像酒窝一样凹陷下去,破坏了了坚毅的轮廓,看着倒有几分可爱。荧玩心大起,干脆把药放在桌上,两只魔爪都伸向了魈,把他的脸搓扁揉圆,不亦乐乎。
“咳咳。”
身后响起略显刻意的咳嗽声,荧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钟离尴尬的站在桌边欲言又止,看着已经忍了很久了。
“钟离先生什么时候来的?”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有一会儿了,本想出声提醒,但……”
钟离话没有说完,胡桃从屏风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眯着眼睛调侃道,“但你声音实在是太——大——啦!”
香菱替萍姥姥捂住了耳朵试探着从门外挪进来,“是啊,我们都这样了还能听见。”
魈不安的动了动,似乎挣扎着想从梦中醒来,荧感受到了一股拉力,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他脸上作乱,急忙抽了回来。
转头对上钟离复杂的表情,荧紧张得咽了口唾沫,“我说是他自己把脸凑过来的,你信吗?”
在场四人俱是一脸鄙夷,荧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还……还不是因为他一直缠绵病榻,本来平时就没什么表情,这下五官都得退化了,我就想着帮他活动活动面部。”
“你可真会编。”
胡桃再次给了她一个大拇指,钟离挑了挑眉,也了然的点点头。
“魈还是喝不进药吗?”萍姥姥替荧解围道。
“是呀,这两日总是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喂进去的也会吐出来大半。”
“别急,总会有别的办法。”
萍姥姥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荧身上,她不禁抿了抿唇,“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你尽管放手去做。”
“这……这么多人,不太好吧。”荧尴尬的说。
香菱着急的催促道,“有什么不好,你放心,魈上仙还昏迷着呢,反抗不了的。”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荧僵硬的端起药碗走回床边,犹疑的抬头看了一眼钟离,他竟然也不反对。
罢了,就当是为仙献身的壮举!
荧一咬牙猛灌了一口药,附身正要亲上,就被香菱惊恐的打断,“你干嘛?”
荧无辜的扭头看着她,不是要嘴对嘴喂吗?
“这不得呛死啊?”
荧疑惑的将目光移向萍姥姥,后者也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无奈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药混进餐食里给他吃下。”
怎么不早说!
荧腮帮子鼓鼓的,嘴里的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僵持了半晌默默咽了下去。
“其实有仙力护体他自会慢慢好转,药等他清醒时再用也不迟。”钟离好心的提醒道。
床上的魈依旧闭着眼安静的平躺着,似乎还未醒来。
“这是他遗落的降魔杵,你留着吧,我们不打扰了。”钟离将怀中的盒子递给她,带着其余人离开了。
荧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耳边,谨慎的打开了木盒。银色的寒芒在红色丝绒的衬托下愈发锐利,果然是镇压魔怨,所向披靡的宝物。
荧的掌心微微发烫,力量不自觉地积聚起来,黯色的火焰逐渐吞没了细长的降魔杵,无声无息的融化掉它的锋芒。
洞天无故起了一阵风,魈后背的汗水蒸发殆尽如坠冰窟,忍不住抬手互在了胸前。
荧默默走近,将手覆在了他的胸口处。炙热的掌心下他的心跳急促却微弱,渐渐无力抵抗梦魇的侵袭,只需要轻轻一推,就会跌落不测之渊。
“被吹灭了呢。”
她用凉透了的手握住他,从脆弱的胸膛移到柔软的腹部。
“小心着凉。”
【比勒斯!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一个声音愤怒的叫嚣着。
【难道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不用谢,朋友。】另一个声音抑制不住的狂笑。
打斗的嘈杂声夹杂着绝望的哀嚎,或在田野,或在山间,或在海岸,无辜的凡人化作战火的养料,古老的璃月深陷魔神的斗争。
魈的后背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似乎要焚尽一切罪恶,连他也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
【原来恨,就是对爱的背叛。】
风带走了所有的悲怨,一切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