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她的目光落在对面那人身上,他坐在沙发上身边环绕着一群阿谀奉承的人。
夜半时分,车子在一栋偏僻的别墅前停下。
像白天时一样,他们并未交谈,只是脚步杂乱的走进卧室。他滚烫的肌肤让陈余念打了个冷颤,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他杂乱的吻和颈间的热气拉回思绪,与他坠入沉沦。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他把她送到巷子口就走了。
陈余念快速换了身新衣服,然后照常搭电车去学校。
后来半个多月,他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带她去高档餐厅吃饭,然后回别墅睡觉,在天还未亮时送她回家,两人都默契地不谈感情,不问过往。
一天夜里,有人敲响了别墅的门,他出去接待。
陈余念靠在书桌前,纤纤玉指划过书脊,她听到来人急切地私语。他同那人低语许久后,听到轻轻地关门声,陈余念转过头,他眉头紧皱,张嘴未发声时,陈余念浅笑道:“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他微笑着走到她面前抱了抱她,然后转身出了门。
听到外面安静下来,陈余念快速穿好衣服,从别墅的后门离开。
整整走了一条街,她才叫到黄包车,见是深夜,她还给车夫多付了些钱。
陈余念并没有直接到报社,而是在十字路口下了车,又步行到报社。
她脚步轻快地跑上楼梯,进入熟悉的办公室,然后从手包里掏出折好的稿纸压在一个黑色笔记本下面,一切都与往常一样,她又匆忙下楼离去。
第二天一早,陈余念急匆匆地出门,巷子口的张老头喊她,“陈先生,吃早餐?”
陈余念走过去,“一样。”
张老头边装包子边说道:“陈先生晚上回家要注意安全呐,听说昨晚又抓了几个人,好像还打死了一个。”
陈余念浑身一震,“是吗?”她接过热腾腾的包子,笑道:“我不怕,我是老师,抓我干啥。”
张老头笑着摇摇头,神秘兮兮地说:“听说抓得都是知识分子,总在报纸上发表离经叛道的言论!”
离经叛道?陈余念忽然笑了,原来千夫所指的不是腐败的当局,而是他们。
张老头问道:“陈先生,你在笑什么?”
陈余念淡淡地说:“没什么,我笑这天下乱世,黑白不分。”
张老头未听清,却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又招呼着过客。
陈余念转过头,眼底含着一滴泪,眼神却极为坚定地向前走去。
在路上,她顺手买了份报纸,头条是青山的文章。右下角的小栏里登着一则杀人事件,军统误伤市民,但并未多谈为何误伤。
后来一连好几天,她没有见到言谦。
一天夜里,陈余念站在镜子前审视良久,然后毅然决然地披上大衣出门。
她熟稔地走进报社,将稿纸郑重地放在桌上,然后下楼。
突然,她察觉到不对劲,透过一楼的玻璃窗,她看见街对面的巷子里多了几个身形高大的人。
陈余念压低帽檐,靠着墙移动到报社后门,然后拿出钥匙打开锁溜出去,她还未跑进小巷时,就听见身后一声“他在那儿”,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的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划过她的手臂。
陈余念一手压着灼烧的伤口,一边奋力地跑,一直没有敢回头看。
到别墅后,她从后门溜进来,屋里灯都是黑的,显然没人。她找到医药箱,拿出消毒水和绷带,然后咬着大衣领子包扎伤口。
一切结束后,陈余念冷静下来,她关掉灯坐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心情复杂,她完成了她的心愿,但就在刚才,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个黑乎乎的身影,他们终究不是同路人。
报社老板说过,只要将东西放到他的桌上,不管是什么内容,只要有足够的噱头能引起轰动令报纸畅销,他就会登。
天快亮时,别墅的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但陈余念已经发着低烧昏昏欲睡。
她醒来时,看到言谦身着衬衣马甲,翘着二郎腿坐在床前低头看报。有那么一瞬间,她特别想活下去。
“你醒了?”他听到动静起身,走到她面前扶她坐起来,又给她拿过床头柜上早餐和药,看着她吃下去。
陈余念默默盯着他,她在等他开口。
他将椅子拉得离她近了一点后坐下,问道:“怎么受的伤?”
“你没看出来吗?”从醒来时她就发现,她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
他抿抿嘴,温声道:“我不关心你怎么受的伤,但是陈余念,你要保护好自己。”
陈余念低下头不去看他。
他又道:“青山又发文章了,言辞犀利地指责当局,没有丝毫掩饰。”
陈余念抬头看他,问道:“你也觉得她离经叛道、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