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淤:“关我什么事,我又不高考。”
叶绾色深吸一口气,没精力吵架,睡醒就吵,她都不想醒来了。
江淤:“想回去啊,可以,你游回去。”
叶绾色走投无路的样子让江淤有快感。
他就是想困着她,关在他的私人领域,让她哪儿也去不了。
叶绾色抿唇,看着他,用很低的声音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昨晚去哪儿了吗,我外婆有阿尔兹海默症,昨天失踪了,我找了她一整晚,最后是凌晨三点,我在家附近的小花园里找到的,她一只鞋都走掉了,手里的家门钥匙没丢,她说想回家。”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路,从床到露台,不过三四米,隔着晦暗不明的光线。
这三四米就是天涯。
他拥有她不具备的,与生俱来的挥霍和任性。
情字恼人,她没办法那样洒脱。
“你知道我外婆为什么一直想住在家里吗?我外公是坐在家里的摇椅上去世的,她生病后,精神常常恍惚,总觉得外公还在家里。她想陪着他。他俩是北大校友,一起组过乐队,很酷吧?外公是鼓手,外婆是乐队主唱。所以我从小就会很多乐器,钢琴,架子鼓,贝斯,跟音乐沾边的,我都会。”
“我外公读的文学系,是很浪漫的人,走的时候选了树葬,他自己选的,就葬在郊区的殡仪馆里面。昨天我找到外婆的时候,她嚎啕大哭,很自责,一直叫我外公的名字,说对不起,她说自己记错了,找不到是哪棵树下埋着他。”
“我带她回家,给她洗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又把她交到护工手里。我其实一直都很想自己照顾她,但我做不到。我连自己的前途都把握不了。是不是太没用了。”
叶绾色的声音很纯粹,带着倦意,叙述故事像念一首长诗。
风卷进来,窗帘来来回回地拂动。
江淤安静地听完,讲不出安慰的话。
对于亲情,他有无法更改的认知偏差,老照片和谭渊明若离若离的关心就是他对这个词的印象,他体会不到叶绾色的那种心情。
江淤抬了抬下巴,“床头柜上的是你的礼物,原本昨天就想给你。”
叶绾色失落又茫然地看着他,“江总,哄女人只是你的爱好吗?”
江淤没话,听到江面上的动静,转头,看着由远及近的快艇,“我今晚没空陪你,你自己待在这儿。”
叶绾色:“你去哪儿?”
江淤要到岸上见朋友,场合不太正经,但他没跟叶绾色解释,“厨房里有吃的,不要到处乱跑,我不想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你。”
叶绾色看他没开玩笑,“你是不是有病?”
江淤气消了,但存心想继续收拾她,“怕了?叶绾色,就你这打死不低头的性格以后免不了撞南墙,你信不信?”
叶绾色无语又气愤,见江淤出了房间,“咔哒”一声,把玻璃门锁上了。
江淤上了快艇,尾浪在江上划出一道渐行渐远的白色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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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绾色一直没睡,胡乱吃了些东西,整晚都在背书,在脑子里梳理政治大纲,然后开始背数学公式。
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江淤醉醺醺地回来了,蒋阔摇摇晃晃地扶着他。
蒋阔察觉叶绾色脸色不好,辩解了两句,“他喝多了,我说就在酒店开个房,他偏要回来,中途差点儿掉水里,我又要开快艇,又要看着他,累死我,我说这游艇里有什么仙女在等他呢,原来你在这儿。”
叶绾色嫌弃地看着江淤,“那你就应该直接把他沉湖,为民除害。”
蒋阔赞同地点头,“小叶子说得对,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昨天,不对,前天,这王八蛋半夜把我喊起来,说你不见了,满城地找你。他那会儿是真着急,把车当飞机开,还打电话给他叔叔,调遣警力找你,但这事儿被他舅舅知道,估计又是一顿打,你不知道吧,上次他就差点儿没从医院里出得来。”
叶绾色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很是意外,“哪次?”
蒋阔点到为止,让她自己琢磨。
江淤醉眼朦胧,看到叶绾色,直接倒她身上,在她脖间蹭,嘴里喃喃地叫:“老婆。”
蒋阔看着这屠狗画面,二话不说,自己坐快艇溜了。
叶绾色抱着这只烫手鱼,“能不能走?”
江淤摇头。
把醉汉扛到船舱里,叶绾色再没有管他。
叶绾色躺在床上,楼梯上响起脚步。
江淤下来了。
叶绾色趴着,背对他。
江淤掀开被子,往叶绾色身边挤。
叶绾色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滚。”
江淤把人捞过来抱在怀里,虚弱地说:“我胃痛。”
叶绾色半信半疑地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