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的年轻人。
“有人登台了。”
“竟还有人敢挑战,勇气可嘉,只是恕我眼拙,神都的知名乐师里好像没有这一位?”一名衣着光鲜的文人诧异。
另一名老翁抬起眼皮,又落下,说道:“想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生。”
因为见惯了太多次铩羽而归,以及季平安的确看着太过年轻,周围的民众们心中不抱期望,只以为是个愣头青。
纷纷重新垂下头,沉默等待。
……
台上。
钟桐君听到脚步声靠近,从冥想状态脱离,数日守擂,这位乐师途径的天才却毫无疲态。
素雅的长裙,书卷气的秀丽面庞,睫毛浓密如刷,以及柔和的外表下,暗藏的一丝骄傲……一一清楚落在季平安眼中。
“请赐教。”钟桐君看到对面年轻人手中简陋的竹笛时,明显愣了下,语气温和地笑着开口。
觉得十分有趣。
季平安看着对方的反应,同样觉得有趣极了。
然而他今日要连赶三场,并不准备浪费时间与这名书卷气少女攀谈,他随意坐下,扭头望向白堤。
滔滔江水,裹着湿气的风拂面而来,吹起他斗笠下的头发。
季平安拿起竹笛,放在嘴边,眼前仿佛出现数百年前,自己还叫离阳的那段光阴。
……
数百年前。
西湖,一个雨天,淅淅沥沥的雨水飘落,沿岸有男女撑伞行走,湖中一艘艘画舫楼船缓行。
“伱在干嘛?”
船舱门被推开,裹着烈烈红裙,梳着齐耳短发,朝气蓬勃的魏华阳走了出来,看到甲板上一名青年盘坐,用一柄刻刀在削竹子。
青年五官立体,轮廓硬朗,转回头来时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
“做一根笛子。”
未来的道门初代掌教,如今的女侠魏华阳愣了下,好奇道:
“你还会吹这个?”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懂笛子。”离阳说着这个世界无人理解的梗,此刻的他,还未成为江湖公敌。
吹掉木屑,他吹了几声,确定音准,满意道:
“我还在故乡的时候,最早接触的乐器就是笛子,因为它最廉价,但劣质的笛子音色总是不好,可等后来买得起更贵的乐器,却再也找不回曾经那个少年的自己。”
华阳在他身边坐下,用胳膊抱着膝盖,侧头看他:
“听不懂……吹一首听听吧。”
“好哇,我刚好抄……不,是改编了一首曲子,唤作《光阴》。”
离阳将笛子放在嘴边,鼓起悠长的气息,吹奏起来。
笛声远远飘荡,华阳闭上双眼,远处湖上歌姬探头望来。
……
擂台上。
季平安眼底回忆片段闪过,眼底的怀念淡去。
按在竹笛上的手指轻轻抬起,放下,按住孔洞,然后一声悠长的笛声,突兀响在众人耳畔。
“呜——”
那笛声清朗绵长,直击心灵,当
两岸安静了,风儿也为之休止,白堤岸边的残红的桃树摇曳着,有风掠过湖面,湖上飞鸟盘旋相和。
忽然,曲调一变,从最初的舒缓悠长,改为极短促的光阴流逝,海枯石烂,一眼千年。
难以言喻的寂寞与沧桑,从季平安手中的竹笛流淌出来,狠狠击中每一颗心灵。
纵使他的手法并不完美,音乐技艺并非绝顶,甚至乐器的音准都并不很好,甚至因时隔太久而手法生疏……
但,这不重要。
世间有许多人能将这首《光阴》演奏的极好,但正如辛瑶光所说,大周国师只有一个,世间独一无二。
举世无双。
一个活了四段人生,历经数次生死轮回的人,对光阴的感触,足以弥补任何缺陷。
忽而狂风呼啸,惊涛拍岸,白堤两岸飞鸟哀鸣,游鱼跃出水面,急促的音节令人耳畔好似响起战鼓的鼓点。
以至于令人怀疑,这竟能是一根竹笛发出的声音?
在
整个人,被那近在咫尺,强大无比的“音韵”击中,眼神恍惚,生生跌入对方营造的意境中,难以自拔。
台下。
那名年轻的乐师摸出纸笔,正打算等季平安吹奏结束,记录名字。
可当笛声响起,整个人如遭雷击,手中毛笔无声跌落,双眼无神。
另外一侧,充当“裁判”的几名乐理大家,本来百无聊赖端坐,突然脸上同时露出震惊的神情。
死死盯着台上那个戴着斗笠的背影,甚至不受控制地猛地站起身来,心头震动。
想不明白,这般苍凉悠远的意境,怎么会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奏出?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