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天总是黑的。
来这儿之后没有了晚自习,中间多出的三个小时简直像个意外惊喜。
此时尚早,夕阳还在发挥它的余热,将天边连绵的云彩烧得艳光四射。
齐悦从没见过这种浓稠富丽的紫和红。
感觉自己像个很久没出过森林的山顶洞人,往日浓密的雾障遮蔽了她的感官,乍见这华丽的晚霞,她竟激动不已。
手脚并用着爬上体育馆旁边的高台,放下书包,齐悦仰望着这片久违的辽阔天幕,一时间就连呼吸都格外顺畅。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连风都好舒服呀。
原本听说要搬来北溪的时候,齐悦还不是特别愿意。
毕竟要打破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对她来说是件很没安全感的事。
但过来之后才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新城市很漂亮,新学校也很大。
就连新同学都对她很好,还帮她搬桌子。
这要是在临江,她都不敢想。
那边学校的学习氛围虽然很浓厚,但太浓厚了反而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大家都只顾着埋头忙自己的学业,似乎都没有时间注意其他。
团结友爱好像仅仅是四个无关痛痒的字而已。
高三的晚自习已经开始了,学校里静悄悄的。
身边只剩体育馆里篮球队练习的声音,
砰、砰、砰
齐悦一时迷上这种自由呼吸的感觉,连心跳节拍都变得无比欢快。
不知不觉,夕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
天际最后一丝浓紫正和夜幕交汇,幽淡的月色为大地带来一抹凉意。
齐悦捂着脸打了个喷嚏。
唔,天黑了。
该回家了。
她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刚弯腰抓住书包,下面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齐悦吓得膝盖一软,又跌坐回去。
她颤抖着摸到高台边缘,战战兢兢地朝下面看去。
高台下是体育馆的仓库,此时仓库的铁门大开,有道人影几乎是贴着地被踹飞进齐悦视线里。
尘土飞扬的夜色中,几个高大的身影随后走了出来。
他们勾肩搭背的,有说有笑,仿佛在进行夜间散步闲谈。
齐悦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莫名觉得有几道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很快有两个抽着烟的人最后走出来,星星点点的橙光在他们指尖、脸庞前跳动,转头和对方说话的时候,齐悦认出其中一个人的脸。
是...江烬。
他旁边那个人齐悦不认识。
但很快她就认出了宋飞的声音。
“跟你说别来沾边,就不听是吧?还告你哥,怎么不告你妈啊?”宋飞嬉笑着上前,他一伸脚,地上那个痛苦蜷缩的人影便抖了两下。
齐悦见状震惊地捂住嘴,他们是在...欺负同学?
燥苦的烟味顺着夜风升到高台上,齐悦看见江烬夹着烟越过前面几个人,走到宋飞身边的空地上。
他抬手搭在宋飞肩头,腰微微塌着,左膝微曲,脚尖点地,站姿相当松散,身上那件白T在夜色下分外亮眼,“不是要算账么,算吧。我听着。”
仍旧是拖腔带调的声音,但听起来和教室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没有温度,也不亲切。
甚至有点邪邪的。
趴在地上的人此时毫无尊严,他艰难抬头,愤恨的眼神几乎要把面前的几个人都烧穿,“你敢动我!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宋飞猛地一巴掌拍到他后脑,“死到临头还嘴硬。”
“老肖。”江烬叼着烟,散漫地后退半步,齐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从他抬高的下巴看出了种强烈的不可一世感。
肖飞宇从后面过来,一把拎起地上的人,笑嘻嘻地拍了拍他身上的灰,“乖,今天呢就算了。你回去跟你哥说,再来四中的话,烬哥就要收拾你们了哟。”
有人问:“今天不收拾了吗。”
“欸,今天他哥不在,烬哥爱护弱小,就不出手了。”
“他还算弱小?他都敲我们多少回了。”
宋飞抢着说:“怎么不算,他明明又弱又小的。”
这在齐悦听来明明是句很正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笑了。
肖飞宇笑得最大声,“对对对,这话倒是很客观哈哈哈!”
江烬嫌他吵人,笑着踹了他一脚,“笑屁啊,收敛点。”
“去死——!”
肖飞宇拎着的那个人被这一番耻笑突然激发了斗志,挥起来的拳头差点就打到了他。
幸亏江烬敏锐察觉,一个错身就把他反手扣在地上。
“我靠你敢偷袭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