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闯了进来。他身穿甲胄,头戴大冠,右手扶着佩剑,大步流星进了殿。
“陛下伤在哪里了?”
他三两步来到近前,蹲在南宫月面前,言辞中似有埋怨,“陛下出宫,怎么不通知臣去护卫?这不出事还好,出了事怎么办?”
身材如此高大的男人,蹲在娇小纤细的南宫月面前,像被抛弃的大狗般,神情委屈地看着南宫月,这画面多少有点滑稽。
“那个……表哥,”南宫月错了错牙,只好再次安抚道:“这不是没事吗?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这人是羽林卫郎中将韩烨,南宫月亲舅舅武安侯□□卫的长子,她嫡亲的表哥。
韩烨傲慢道:“刺客呢?谁跟着出宫的?就这么保护陛下的?”
言辞颇多不满,陛下可是他们韩家的人,谁敢动她,就是跟他韩烨过不去,他非要找出今日护驾的统领,打上他一顿不可。
“寡人已将刺客拿下了,正有件事交给你去办,趁现在没有落钥,你重新将宫中的布防换掉,外松内紧,大牢那边,也多安排些人手过去,将人给看紧了,出了事,寡人唯你是问。”
南宫月怕韩烨胡搅蛮缠,还是给他安排任务,让他忙起来的好,省得在眼前看他哀怨的小眼神。
韩烨平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牵涉到宫中防务的大事,他丝毫不会含糊。
“陛下放心,臣这就给陛下钓大鱼去。”
韩烨领会了南宫月的意思,夸下海口后就往外走,转身这发现矗在一旁的楚瑀,脚步一下停住,“楚大人不走?再不走,宫中该落钥了。”
他语气明显是让楚瑀滚,这么晚了也好意思厚着脸皮待在陛下寝宫里。两人当初为南宫月伴读时,没少针尖对麦芒。
他早看楚瑀不顺眼,文弱书生,惯会拿腔作调迷惑陛下,这么晚了还赖在陛下寝宫,哼,用心险恶!
楚瑀也对韩烨不屑一顾,有勇无谋的莽夫一个,懒得理会他。偏偏韩烨还是火爆性子,越不理他,越来劲。
南宫月看他们就要起冲突,急忙挥了挥手,让楚瑀回去。
楚瑀欲言又止,无奈和韩烨一起出了凤栖宫。
……
将人都打发出去,南宫月走回寝殿,王太医已经候在一旁了。
“王爷伤势如何?”
“回陛下,王爷身上新伤旧伤加起来有二十多处,致命的伤在胸口、腹部和左肩上,好在王爷身体矫健,又医治得及时,养上一段时间应无大碍。
只是,眼下王爷昏迷不醒,夜里恐有高热,还需小心看顾些好。”
南宫月了然,让齐公公送走王太医,自己则坐在龙床上看着赵宴礼。
他好似睡得不甚安稳,眼瞳在眼皮下不停滚动。
他的睫毛好长,像蒲扇一样,以往总是被他凌厉的目光注视,忽视了他的桃花眼,若是他能多笑笑,不要成天板着一张脸,或许能迷倒天都不少女郎。
南宫月伸出手,触了触他的额头,确实很烫。
或许是感受到了一丝清凉,赵宴礼不自觉地朝着凉意依偎过去。
南宫月下意识收回手,指尖还残存着余温,未及多想,又被赵宴礼一把捉住,摩挲着将脸凑了上去。
南宫月:……
印象中,她从未见过赵宴礼睡觉时的样子,没想到杀伐决断的摄政王大人,闭上眼睛时这么乖,这么顺。像是一只奶呼呼的小狗,扒着主人的小手,轻轻舔舐。
“陛下。”汀兰在殿外唤了一声。
南宫月一惊,迅速将手收回,起身将罗帐合上,像是偷情被人逮了个正着一样,脸上顿时一热。
“进来。”南宫月佯装镇定,心里又想,寡人心虚个什么劲。
汀兰一愣,拿着食盒的手紧了紧,走了进来。
“陛下还未用膳,奴婢做主拿了一些过来,陛下用些吧?”汀兰劝道。
以往陛下从不将吃食拿进后殿,今日怎么突然让她拿进来了呢?
南宫月没什么胃口,打开食盒,还是勉强用了一些。
“药还没好吗?”南宫月问。
“紫桑姐姐在熬了,应该快了。”汀兰回道。
“陛下,有封密信!”殿外响起齐公公的声音。
齐福是先帝指派给南宫月的人,在她身边多年,很懂得分寸,无紧急要事,断不会深夜扰她。
鲛绡宝罗帐内的赵宴礼,在听到密信两个字时,忽然睁开了眼睛。转头就看到南宫月一袭鹅黄襦裙,挑开珠帘走了出去。
他想喊,却无声地张了张嘴,到底没发出声音来。
四周忽然很静,刚刚碗碟触碰的叮咚声,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香味,让他恍惚了一下。
望着罗帐上的花纹,他渐渐清明起来,这是在凤栖宫?陛下的龙床?